于是生灵在始祖树的护佑下逐渐成长，天灾地劫、异类侵扰，在始祖树强大的力量下，再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对于这些生灵来说，始祖树强大的力量和仁慈的威仪自然值得他们信奉敬仰，敬他爱他，于是就产生了纯粹的信仰之力，被始祖树特殊的天赋秘法所发现。

这才是正常的信仰之道。

神灵和信徒其实是平等的关系，神灵守护信徒，这是因，信徒回馈神灵，这是果。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始祖树背弃了这些生灵，不再给予护佑，生灵自然不会再继续信仰，甚至会产生怨恨。

一旦让贡献信仰的人产生无尽怨恨，对于接受信仰的神灵而言，反而会产生反作用，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就是第二种，自由的信仰！”

林衍道：“建立帝国，守护自己的国民，或者传扬教义，得到他人的信奉，都可能得到别人的信仰，但是接受信仰之后，一旦背弃国民，违反教义，神灵就会被打落云端。”

这就是“平衡”。

灵魂乃是生命之根本，世界之根本，用失去平衡的奴役去获取力量，自然是世界的禁忌。

信仰之力，并非是对信徒的剥削，而是灵魂的一种本能。

有信仰、有信念，是智慧生灵具备的一种向上的力量，是一种追求美好的品质。

拿族群战争举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战争？

是为了疆域，争夺疆域是为了让族群更加强大，那些强者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在血腥的战场厮杀，如果他们的天性都是自私的，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那里。

这就是“灵魂”神秘而独特的地方。

林衍暗道：“但是，之所以会出现‘奴役众生’的道路，其关键在于信仰必须是真正发自灵魂的根本性信仰，如果不够纯粹，那是无用的，而自由的信仰最是容易动摇。”

始祖树的故事还有后半段。

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那些生灵逐渐掌握了力量，自然寻求更广袤的领土，始祖树不再能为他们提供护佑，于是他们选择离开，不再继续信仰。

修行者，生来自由！

生来追求大洒脱，大逍遥，大自在！

如此简单的依附关系，当不再需要依附的时候，又怎么会一直做神灵的信徒呢？

林衍摇头苦笑：“这样看起来，还真是够麻烦的。”

麻烦，当然麻烦，任何能够成长到终极的道路都充满艰辛。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说，又简单到了极致。

找到值得信奉的真理，无数智慧生灵共同追求的真理，并始终恪守，逐渐影响到更多的智慧生灵，获得他们的信奉和敬仰，就能拥有超乎想象的力量。

众生的意志，就是世界的意志！

“世界意志太过遥远，暂时不值得考虑，可除此之外，还有着另外一种难以舍弃的理由。”林衍双眸微亮。

灵魂潜力！

令他震惊的是，一旦修炼信仰之道，就能够通过信仰之力弥补信徒的灵魂潜力！

人类族群，按照生活环境分，分为神国人类、宇宙秘境人类、宇宙国人类！

生命孕育、成长，需要吸纳宇宙精华，神国人类几乎无法成为不朽，宇宙秘境陆地人类，能够修炼到不朽神灵，但是想要出现宇宙尊者，概率低的令人发指！

疆域，就仿佛沃土，疆域越大，这个族群的潜力就越大，诞生超级强者概率就越高。

而假使林衍修炼信仰之道，有某位神国人类信仰林衍和他的教义，却因为灵魂潜力不足，卡在界主巅峰，无法成为不朽，就可以通过信仰之力弥补这灵魂潜力，使其突破。

“如果真的是这样，岂不是再不用受疆域的限制？”林衍暗暗思忖。

不得不说。

这信仰之道确实表现出了很强的吸引力。

无论是“周天之主”，还是“始祖树”，乃至于这能免受疆域限制的奇特效果，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所以，如果我真的准备修炼，最关键的是……找到最恰当的思想，最容易深入人心的思想，也同样值得我恪守终身的思想。”

这绝不能是歪理邪说！

而是能让世界更美好的道理！

林衍思索：“人类族群崛起？这命题太大又太小，不好。”

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有什么资格说守护人类族群？

必须等到他成长到混沌城主、巨斧创始者的程度，占领更多的宇宙疆域，或许有可以作为的空间。

但是这个所谓的崛起是很难让人感同身受的。

占领再多的疆域，对于无数凡俗人类来说，他们的生活不会因此而改变，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尤其是在失去异族的压力后，原本的信徒也会随之减少。

林衍思索片刻，忍不住笑了。

他微笑道：“想想当年的我，还真是年轻啊。”

“但是……很有意思。”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最终让林衍觉得可行，觉得是这个世界需要，并且一直需要的真理，只有一种。

并且不限于人类族群，宇宙中亿万族群都会需要。

“如果没有巴巴塔，没有陨墨星传承，地球或许会被金角巨兽毁灭，或许会被诺岚山家族舰队的冒险者变成新的奴隶星球。”

“就算没有金角巨兽和那些如强盗般的冒险者，罗峰、洪、雷神，照样是想要成长到宇宙级的概率都极低。”

林衍目光渐渐明亮：“土著星球，没修炼知识，连飞船都造不出来，有什么可能********隶星球，在高科技监控设备下接受惨无人道的统治，有什么未来？”

“那些域主、界主、不朽强者的家族，在漫长的寿命中腐烂、堕落，一点竞争和压力都没有，有什么目标？”

“这个世界听惯了强者的声音，那么弱者的哀嚎呢？”林衍喃喃道，“人口繁衍快，疆域却少，他们的生命孱弱而短暂，就算死去，也会有新的生命迅速生长。”

“这个宇宙星空，可真是黑暗冰冷。”

他从不缺少热血。

也从不缺少对他人的尊重和理解，很难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冷漠地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年轻时候的他，会说那句：“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可他依旧年轻着。

如果说那时候的地球只是生出一些苗头，现在的宇宙，却到处都是腐肉和烂疮，唯独那脊梁永远昂扬挺立。

与先进的“虚拟宇宙网络”相对应的，却是极其原始的制度，上升途径的狭窄更是到了离谱的程度！

没钱，出不了星球，没有宇宙公民身份，连“虚拟宇宙网络”开户都开不起。

就拿乾巫宇宙国来说，整个大星区上亿星系的浩瀚疆域内，是禁止其他任何一个“武馆”“道场”教学的，唯一吸纳大量武者、精神念师的重要通道就是“乾巫道场”。

报名费800黑龙币，足够购买80个学徒九阶的奴隶。

生命璀璨灿烂，为什么不给他们燃烧的机会和可能呢？

可现实是……无数人类连生存都是苟延残喘，更别提发光，实现自身价值了。

“秩序和尊重，是绝不会被拒绝的美德，让无数弱者同样有得到教育，提升自我的机会，从根源改造宇宙。”

“不过……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实现这一点，必然会触动到现有阶层的利益。”林衍暗道，“我必须拥有更多的共同利益，和哪怕举世皆敌都无惧的力量。”

他很明白，阶级的矛盾是最难以调和的。

如果真的走上这条路，甚至那些在弱小时信仰他的人，在强大后可能都会放弃这一信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可这个宇宙中，无论怎么改变，不可能改变的就是……绝大多数永远是凡俗生灵，是弱者！

强者可能永恒存在，但终究是极少数，凡俗寿命短暂，但一代代生长。

一个星系数以亿亿计，才出现一个宇宙级，整个乾巫宇宙国，无数纪元积累，才上万不朽神灵！

从宇宙本源力量角度而言，消耗本源力量最多的实际上正是这些无人关心的凡俗生灵，如果真的要影响世界意志，最重要的就是影响无数凡俗的意志。

尽管贡献的信仰之力微弱，抵不过数量无穷无尽。

这件事和所有人息息相关，甚至不仅仅是人类而已，但是别人不会做，也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人类，有虚拟宇宙，整个原始宇宙，都在虚拟宇宙覆盖的范围，这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林衍一笑：“剩下的，就是不断增加自己的筹码，并且让自己更加强大了。”

“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但是等到我能与那些宇宙之主平等对话的时候，这个世界都会因我而改变。”

他的双眸如灯，如烛，如日。

林衍长舒一口气，轻声感叹：“真的是很有意思，很有挑战的事情啊。”

他始终相信，创造价值的是智慧，而不是奴隶。

他始终相信，文明的世界，终将胜过野蛮的世界。

他始终相信，这宇宙黑暗冰冷，人的光芒却可以烛照九幽。

虽然他实际上对所谓的信仰之道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如果是以这种方式，便觉得很感兴趣。

肩挑凡世，拳握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