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灰蓝色的苍穹从头顶淡化开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轻烟。鸟鸣掠过她的眉梢,阳光爬上她的窗棂。弥衣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缓慢掀开棉被从床上坐起来。
眼帘下是两道淡淡的青色眼圈,半眯着眼,翻腾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的少女,倦意地打着哈欠。走到书桌前,看着粉色笔记本上写着的一行字,弥衣猛然清醒过来。
——赤司征十郎。
笔记本的扉页清晰地写下了那名少年的名字,那是她亲手写下的。弥衣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抚摸着纸张上少年的名字,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今天……篮球社的人已经回去了。
撩开窗帘,湿润的黑土内放佛还残留着玫瑰色晨曦的温馨,清晨的阳光宁静而淡雅,漫天落下。昨晚,少年那清晰的声音仍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可以让我成为你的家人吗?’
弥衣单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子,脸颊微红。
结束集训的少年们此时正坐在回东京的车上,所有人都倚着椅背小憩。黄濑直接一头倒在旁边黑子的身上,耳朵上挂着白色的耳机,听着动人的轻音乐。青峰和紫原两人的睡相最差,七仰八叉歪歪扭扭地靠在一起,特别是紫原,一边呢喃着‘我还要吃’一边还流着哈喇。最斯文的莫过于绿间,抱着咖啡色的茶杯熊,一个人静静地倚着窗边。
顺带提一句,绿间手里的茶杯熊是黄濑昨晚从温泉街套来的。赤司回来后差点就把这娃娃给扔进了后院的火炕内,幸好他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说这是明天的幸运物,千万别丢。
“……”无论如何黄濑最后的表情都是瀑布泪,感情他好不容易套来的娃娃不是被小赤司给火烧了就是落入小绿间的魔爪中。
不能更伤。
只有坐在坐前排的红发少年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倒退的灰色风景烙印在他赤色的眼眸中,显得盎然生机。和少女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记录在了大脑皮层下,刻上她的名字。
少年认为自己的性格开始有些急躁了。一向冷静独断的赤司征十郎居然也会有急迫的一面,这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因为她的出现,自己好多常规都已经被打断了。忽然变得任性,喜欢自说自话,而且独占欲很强。
没错,独占欲。
清楚地记得她当时露出的那副懵懂无知的表情,听完自己的话后完全就怔住了。透亮的黑色眼眸中传达给他的是惊讶的信息,双手捂着脸,却也掩盖不住她那张呆笨且微红的脸。
他想,她大概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弥衣努了努嘴,低头沉默不语。寂寥的深夜里,赤司能清晰地听见她心脏的韵律——心跳加速。
深色的星空笼罩住俩人,如同璀璨星辰下最耀眼的两颗星星。赤司征十郎从未想过自己的初恋会是眼前的这位少女,但是……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即便知道她可能会很为难,赤司也希望能让弥衣立刻了解他的心情。
或许不应该这么急切……可,这么急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既然自己能够发现她,那么其他人也已经发现她了。只要一想到其他人有可能会喜欢上她,他就会感到不安,非常的不安。
没有等到弥衣的回答,赤司率先开口,“你不需要多说什么,我只是……”他顿了顿,同样微红着脸,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眸,“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情……而已。”
——只想离你更近一些而已,每天看见你的时间多一点而已,只希望你专属我一个人,只是这样……而已。
尾音有些哽咽,赤司微微抿着嘴。原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歪着脑袋继续露出那种‘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懂’的表情,可这次似乎有点点出乎他的意料。
弥衣绷紧的神经缓缓舒展开来,伸出双手,捧着赤司的一只手掌,慢慢地说道:“我从以前只知道赤司君很优秀,很温柔,任何问题都能轻而易举的破解。篮球打的很棒,很厉害……但是,我从未想过去了解赤司君的心情,对不起……”
如同被放上一枚筹码,原本倾斜的天秤顷刻正渐渐拉近坐在盘上的少年与少女之间的距离,那些看不见的尘埃和透明的私念。
“所以……”弥衣认真地望着他的眼,“我想多了解一下赤司君,可以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赤司低着头,月光下,少年笔直的身影落在雪地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因为……我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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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第三学期只剩下最后一天,少女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黑色的轿车上走下来,踏入到写有‘草摩’门牌号的和风小屋。刚踏进玄关就能看见那头耀眼的橘色头发,弥衣友好地打了打招呼,“好久不见,阿夹。”
此刻这只随时都会炸毛的猫咪正坐在餐桌前露出一副‘我特么想死’的表情,以时速五公里每秒的速度迅速窜到后院的草丛内,然后缓缓探出萌萌的脑袋,一双猫眼左看看,右瞧瞧,才说道:“弥衣,你回来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你姐姐乐罗来了吗?”
弥衣将行李索性直接放到地上,在门口换好拖鞋,一脸木讷地望着他。紫吴笑了笑,从少女的身后走来,“阿夹,你对乐罗的恐惧症也该克服克服了吧。你看,你把我们家的小弥衣都给吓到了。”
——拜托!她从小到大就是这副呆萌的表情好吗!
蹲在草丛里的阿夹没有说话,缓慢地走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切,我才没有害怕乐罗呢,只是……”
“阿——夹——!”
“……”望着忽然冲出来的乐罗,阿夹连死的心都有了。一边被乐罗给蹂躏,阿夹一边欲哭无泪挥舞着拳头说道:“紫吴我特么裤子都脱了,你就这样骗我!”
看上去像是幸灾乐祸,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某只旺财坏笑着摆手,“阿拉,我有说乐罗没来吗?啊,我来帮阿夹你算算这次能坚持多长时间,还有这是两瓶跌打药酒,你们秀完恩爱后记得擦擦哦。”
话里话外充满诡异的气息,站在屋内的弥衣懵懂地眨了眨眼,最后选择无视掉乐罗与阿夹的恩爱情节在心里默默为阿夹点上一根蜡烛,抱着行李上了二楼。推开门,依旧是离开时那样的摆设,超大的Hellokitty娃娃摆放在床头,不知被自己重新打过多少次气的红色气球系在椅背上,漂浮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