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鱼龙学院，空气清新，星光灿烂。留欢仙君看着淡蒙蒙的月亮，心里空荡荡地好似这无垠的天空一样，又好像拥挤地如这装满星星的夜一样。是茫然无措的空荡或者是充满心事的拥挤，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从前的时候，胡小八是鱼龙修仙学院普通的女弟子；从前的时候，她美得触手可及，不是如今这般清淡幽远；从前的时候，想着知道与她共处在这淡月朗星的夜空下，他是不会如此颓废的。

留欢举起手中的一坛“神仙醉”，仰头喝了下去。喝快酒的时候，其实跟喝水差别是不大的。这么寡淡无味的酒，不足沉醉。他正欲拍开另一坛，忽然坛子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拿下。

留欢仙君转过头去，却是青丘帝君，一脸严肃地瞧着他。

“胡小八已非昔日的胡小八，你若是还是昔日的留欢仙君，此生你就永不会走出心魔。”

“帝君，如果我走不出心魔便如何？”

“仙途蹉跎。你知道我是十分看重你的。你若是这样，当日辛苦修仙又有何意义呢？”

留欢仙君惨淡地笑：“我现在正在思考意义这种问题，原来我没有慧根。”

青丘帝君长叹一声，道：“也罢，神仙漫长的岁月，也不过是个消磨，明日后，你若愿意，我就送你到青丘境的如愿谷去，一切梦想俱可在那实现。”

留欢仙君眼中光彩一闪，道：“青丘境有这样好的所在，我怎么不知道呢？”

“因为这地方其实是青丘皇庭的每任帝君才知道的秘密，如愿谷是一个既真实又虚幻的地方，你进去时在它为你编织的一个梦境里，梦幻里，你想要的一切自然唾手而得。但若有一天你在梦境里发现你梦想的不是你要的，你就醒了。”

留欢仙君喃喃道：“帝君，这么好的地方，我如到这如愿谷里，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青丘帝君怜悯地看着他，道：“那个地方我也只知道入口，却不知道出口，你若永远沉浸在梦幻里，倒也是幸事，若有一天，你醒了却出不来，据说，若是清醒地被困在那里，如愿谷荒凉阴森，你生不如死。”

留欢仙君变了颜色，问道：“可有人或仙进去过？”

青丘帝君似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半晌方道：“有的有的，是有神仙进去过，但只要是梦，终会醒的，这世界上其实没有非谁不可的存在，所以你自己也无法保证能沉浸在你自以为永远都不厌弃的幻境中。”

留欢仙君追问道：“有没有进去后出来的？”

青丘帝君看了他一眼，道：“我如果说这个地方能自由进出的只有上古之神，你觉得你还有必要问这个问题么？”

留欢仙君颓然，伸手欲要回那坛“神仙醉”，道：“帝君，那你让我暂时醉一醉好不好？”

青丘帝君摇头，道：“你从前的时候，曾有什么理想？”

留欢仙君想了想，道：“未成仙的时候，理想是修仙成功；成仙后，理想是找个神仙能做的事消磨；看到胡小八后，理想是跟她在一起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