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日,东南沿海已经稍有凉意,张朝忠、魏良卿紧扶栏杆,站立于船头之上,怔怔地看着前头十几只海猪【海豚古称】不时跃起海面,和海船竞逐嬉戏,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
“不想茫茫大海之中,竟还有如斯有趣之海鱼。”张朝忠有了许心素贡献的止晕药后,对大海的恐惧神奇地消失了,在风平浪静的时候,他甚至还有闲心欣赏海上美景。
魏良卿傲立船头,心中激荡不已,他第一次坐海船时还没多大感觉,毕竟是沿着海岸线行驶,跟江河差别不大。
可这次前往台湾岛,海船终于远离了海岸线,魏良卿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天高海阔,身为男人的雄性因子竟然就此激发出来,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到了这一刻,魏良卿才发现自己应该是属于海洋的,之前的三十多年华,算是白活了。
遥想未来他率领北洋水师披波斩浪,远征四海八荒,镇压所有不臣,魏良卿胸中豪气大发,恨不能饮酒高歌,倾泻激情。
然而就在这时,海船才刚刚驶出厦门不到一个时辰,一个瞭望兵便飞快的爬下桅杆,跑到张朝忠和魏良卿跟前,禀报道:“启禀张公公、魏伯爷,前方五里处出现大量海盗船,约莫有四五十艘,正在向我方急速赶来。”
远处的福建总兵俞咨皋也闻讯赶来,对张朝忠、魏良卿拱手道:“张公公、魏伯爷,我方仅有十条海船,敌众我寡,要不现在就急速转向,返回厦门再做定夺?”
泉州知府蔡善继道:“东南沿海一带,能有实力派出四五十战船的大海盗屈指可数,且台海向来就是郑芝龙的地盘,其他大海盗可不敢在郑芝龙的地盘乱来。
以吾之见,如无意外,那四五十艘战船,便是郑芝龙麾下的战船了,不知他派出战船来拦截我们,所为何来?”
“这个郑芝龙,果然桀骜不驯,咱家明明是来招抚他的,以他的耳目,他也该早收到消息,可就算如此,他依然还敢给咱家来个下马威,可见跋扈!”
张朝忠何等精明,马上就判断出郑芝龙的用意,此次和郑芝龙战船相遇,绝非偶然,而是他有意为之,是要给朝廷一个下马威,以此展现郑家的实力,为接下来的招抚谈判占据主动。
然,张朝忠能从紫禁城两万太监中脱颖而出,又岂是懦弱无能之辈?
只见他淡淡的道:“无需躲避,迎上前去,咱家倒要看看,他郑芝龙到底想干什么。”
“哼!”魏良卿冷冷的道:“倘若我北洋水师大成,必定叫郑芝龙为今天的嚣张跋扈付出血的代价!”
俞咨皋、蔡善继等福建官僚深知郑芝龙的海上实力,自然对魏良卿的胡吹大气嗤之以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俞咨皋担忧郑芝龙胆大妄为,不由劝道:“张公公,我们并未知晓郑芝龙的来意,不如先遣一小舟上前询问,其余海船先停下来,做好掉头之准备,以免事有不谐措手不及。”
张朝忠心中一动,离京之前,天子曾和他分析过郑芝龙的为人性格,认为其“有大才而无大志”,对朝廷存有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