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见孔映之前,温沉一直只是平淡地活着,遇见孔映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生命里还可以有这么多精彩的事情发生。
然而或许是上天嫉妒他的幸福,终止符总是来得措手不及。
一年前,孔映和秦院长出了车祸。秦院长当场死亡,孔映重伤昏迷。
温沉疯了一样守在她身边,可等她真正醒了,她却将他忘了。
孔映只记得他叫温沉,是医院的同事,却不再记得那些甜蜜的点滴,两人曾经是怎样亲密。
从此,他们的爱情只剩他一人祭奠。
他不知道这一年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大概只有疯狂工作能减轻一些他的思念。他担忧远在海外的孔映的身体,又觉得被遗忘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担忧。他在痛苦的夹缝中一天一天地过着,虽生犹死,直到孔映回来,又出现在他面前。
“温沉?”
温沉下意识地抬头。
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孔映所在的格子间门口。
“你怎么来了?”
她的笑里带着些许惊讶,温沉忍得辛苦,以至于每次见到她的脸,都恨不能告诉她真相。
“这家店的东西很好吃,我们以前也常来的。”温沉换上淡淡的微笑。
“是吗?怪不得刚才服务生说好久不见我了呢,是我忘了。”孔映招呼温沉,“还站着干吗,过来一起吃吧。”
虽然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但温沉最近并不常常见到孔映,于是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指的是孔映的PTSD。
“我前阵子把药停了,除了最近有一次记忆断层之外,其他都还好,没发疯。”
温沉知道孔映最后一句话是嘲讽她自己的,于是只是问:“没关系吗?”
“怎么会没关系,我在美国的主治医要是知道,怕是要气死了。”
温沉笑道:“我作为医生,还真是不想收治你这样的病人,一点都不听话。”
两人正说着,小妹正好过来上菜,她一脸羡慕地看着两人,笑嘻嘻道:“温医生,孔医生,看到你们这个样子真是怀念啊。”
“看来我们两个以前真的经常来这里吃饭啊。”孔映道。
“嗯,每周都要来几次的,你很喜欢这里的烤肉饭。”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这样的氛围令温沉有种错觉,那就是从前的孔映回来了,他们还在一起。
“记忆,一点都没有恢复吗?”
“有时候走到一些地方,会有既视感,但也仅仅是那些了。”
“那你对这里……”
孔映对这家居酒屋是有些熟悉的,不然她今天路过,也不会不由自主地走进来。她很确信对这里自己少了许多重要的记忆,但却无从寻起。
“我想听听我的事。在我记不得的那些事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映恰巧问到了温沉最熟知的事情。
温沉开了口,便再也停不下了。
她最喜欢的电影,最崇拜的歌星,最讨厌的冰激凌口味,那些孔映记得或不记得的,温沉全部都知道。
他将孔映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说到动情的地方眼角甚至会笑出纹路,那是平日里孔映鲜见的表情。
孔映喝了许多,有些醉了,她眯着眼睛看温沉,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熟悉,而且不只是朋友间的熟悉感。
店里的灯光有些刺眼,所有的物体在她眼中模糊成了一片,恍惚中,她看到温沉的眼中似乎有泪光。
“哎,你怎么还哭了?”
温沉眨了眨眼睛:“大概……是今天的小菜太辣了吧。”
“根本不辣啊。”孔映歪着头,“有什么事和我说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温沉苦笑:“我说出来大概你不会相信吧,我……失恋了。”
“失恋了?你有女朋友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有过,只是现在,爱不到了。”
他尽全力爱了,但他爱不到了。
姜廷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按下孔映家的门铃。大概是他上来的时候,看到孔映家里的灯亮着。而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作罢了。
然而前一秒按下门铃,后一秒他就后悔了。
时间已经很晚,他不想打扰到她休息,更何况,他不确定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正当他踌躇着是否要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开门的人不是孔映,是上次那个撞破他们亲吻的小姑娘。
“你是?”阮沁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来人。
姜廷东微微点头:“你好,孔映在家吗?”
“她还没回来。”阮沁看他眼熟,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
“姜廷东,我住隔壁,我们见过。”
“哦,记起来了,你是学姐的……朋友。”
阮沁的这句“朋友”,叫得可谓意味深长。毕竟在她的人生认知里,没那么多朋友可以舌吻到那种程度。
“我是阮沁,是孔映的学妹兼室友。”阮沁歪了一下头,“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姜廷东。”
“生姜的姜,朝廷的廷,东方的东?”
“是我。”
“所以……你是血书上的那个人?”
“血书?”姜廷东蹙眉。
“你稍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阮沁冲进房间将那封血书拿了出来,这是她趁孔映不注意从垃圾桶里一片片翻出来又重新粘好的。她当时就想着,以后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这血书也算是个证据啊。
“这上面的名字,是你吧?”
血红的字映入了姜廷东的眼帘,像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涟漪,一层层向外扩散。
“谁写的?”姜廷东的声音冷得令人打战。
“我们也不知道,你知道会是谁写的吗?写这种恐怖的东西过来实在太过分了!”
论起有动机的人的话,徐怀莎勉强算一个,但以姜廷东对她的了解,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还是说,孔映是在因为这封血书才不和他联系的?
还未等姜廷东回答,阮沁突然看向他身后,瞪圆了眼睛:“学姐?”
姜廷东转头,他首先看到的是温沉,而后目光又转向他拦腰抱着的孔映身上。
后者明显喝多了,整个人都靠在温沉怀里,一点意识也没有。
阮沁赶忙收起血书,上前去接孔映,却被姜廷东抢了先。他一把将孔映抱起,直接进了孔映的公寓。
“你是孔映的学妹吧?”温沉问阮沁。
“对,我是阮沁,你是?”
今天真是奇怪,陌生男人接二连三上门。
“我是温沉,孔映的同事。今晚她喝太多了,麻烦你照顾她了。”
阮沁接过温沉手上孔映的手提包,点点头:“嗯,放心吧。”
温沉隐约有些不安:“刚才那个人是……孔映的男朋友?”
那个男人他在医院见过,上次就是和孔映在一起。
阮沁可不想搅进八卦的旋涡,赶紧摆摆手:“这个……我也不知道啦,但他是我们的邻居,就住隔壁。那个……温先生,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送走了温沉,阮沁回到公寓,见孔映已被姜廷东安置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便提出要煮点解酒汤给孔映。
“我来吧,她喜欢用热巧克力解酒。”
阮沁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像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但她又不放心两人单独相处,万一姜廷东趁着孔映醉酒的时候占便宜,她可不知道怎么向孔映交代。
两人正说着话,孔映悠悠转醒。
“醒了?”姜廷东将热巧克力端到她面前,“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