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收起惊讶，老成样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她小心伸手摸了摸木英肚子，“妈妈，那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呢？他会跟我玩吗？他喜欢听故事吗？他会跟我一样乖吗？”

“会，他会跟你玩，你小弟弟很乖很乖，跟你一样乖，到时你给他讲故事好不好？”木英摸摸她柔软头发的小脑袋，轻声说道。

蓁蓁听明白了被赋予的重任，一本正经点头道，“我会讲好多好多故事，等小弟弟出来，我给他讲故事听，有小猫钓鱼的故事，还有一只乌鸦喝水的故事，还有田螺姑娘烧饭的故事，可多可多了……”她掰着手指，一一数过去。

李慧凝真想跟每一位跟她搭话的邻居把喜事说了，可潭婆婆说，得捂着，三个月后稳了再说。她只好憋住，忍着她好辛苦。

每位邻居见着她那要笑不笑的表情，都是一脸疑惑，问她有喜事没有，她又是摇头。

于老爷子是最早知道的，他来吃酱鸭，吃着味道不对，一问才知道木英有了，很是为她高兴一番。

包子摊不摆，铺子不开，一家人就窝在炕上做针线活，木英缝着狼皮袄子，李慧凝和潭玉莲就做着鞋子，等正阳这个周末回来时，终于把五双棉布鞋全都做好了。

耿正阳听到这消息时，他脸上的表情是梦幻的，足足怔愣了半分钟才醒来，他激动摸上木英肚子，“英子，这次你生娃，我一定要在你身边了，再不让你一个人。”

木英也跟着愣了愣，听着有娃子，正阳第一句话还是她！她心头一热，眼睛发红，用手抹了抹，点头轻轻嗯了声。

“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她问。

耿正阳隔着木英厚棉袄摸她肚子，他一脸沉醉，好像已摸到里面的小肉芽一样，他轻笑起来，“这次是个男娃，我能肯定。”

木英笑，“我也希望是男娃。”

耿正阳冒着大雪，带着个大斗笠，骑着三轮车出去，高声喊着，“收鸡蛋喽，收鸡蛋喽。”

家里抓的小鸡，已养成半大鸡崽，正好隔几天杀一只给木英补补，可这些半大鸡都还不会生蛋，这一天一个的鸡蛋没有着落，耿正阳暗暗跟李慧凝说了声，就踩着三轮车出去收鸡蛋了。

没有蔬菜吃的北京城，连鸡蛋也是金贵物，一个鸡蛋三角钱，耿正阳使劲吆喝，走了大大小小胡同，花了半天工夫，才收到一篮子。

木英听了潭婆婆跟她说的，等着正阳回来，看到肩头披满雪的他如同个雪人，小心翼翼护住那篮子鸡蛋进来，她呜呜哭出了声。

“唉呀，这可不能哭，大喜事，不能哭。”李慧凝跟在后头，虽也是心疼儿子，可每天就吃那几根豆芽，营养怎么跟得上啊！

耿正阳抹去满脸水珠，咧嘴笑起来，“这可是给我未来儿子吃的。”他越笑越开心，“英子，我的傻媳妇，你可不能哭，可不能给我生个大哭包！”

中午饭桌上，一盘炒土豆丝、一盘炒豆芽，还有一碗炖蛋。

其他人都没舍得舀一勺鸡蛋羹，全让木英和蓁蓁分着吃了。

耿蓁蓁自已一手拿着馒头，一手舀着鸡蛋羹吃，高兴地嘻嘻直笑。

李慧凝看得心酸，“就这土豆丝还是开铺子时多买的，听隔壁婆婆说啊，她家光吃豆芽，吃得人都成豆芽菜了。”

“别看我们家生活现在好些了，可外头还有很多人吃不饱呢！”潭婆婆叹道。

耿正阳夹了筷豆芽菜，默默吃了，他没想到世面上蔬菜这么紧俏，集市都不开了，他军校里估计有特供，土豆大白菜还是有的吃的。

饭后，大雪已停，到处是一片白茫茫。

耿正阳拉出屋后的一堆破木板，叮叮铛铛做起木工活。

“正阳，你做什么？”木英走出屋子，好奇蹲到他身边，看他手上做的东西，应该是个木筐子。

“是不是吵着你了，你去睡一会。”耿正阳抬头，温柔说道，“我看炕梢上发豆芽发的挺好，我们这间西厢房不是一直没用嘛，我想试试能不能在炕上种菜。”

“炕上种菜！”刚洗完碗出来的李慧凝惊呼一声，“能行吗？”

“娘，上次买的菜种子还有吗？”耿正阳微笑问道，“成不成另说，我们试试，最多就浪费点种子和煤钱，要是成了，也能多些菜吃，我看这菜荒啊，得一直持续到明年三四月份，这时间可长！”

潭婆婆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拍手笑道：“正阳这法子好，我看也不用特意烧炕头，弄两个炭盆摆在屋子里就行，太阳好的时候搬出来见见阳光。”

“哎哟，这可是当成娇花养了！”李慧凝笑了出来。

“就是当成花养！”潭婆婆笑道，“那我去拿种子。”

木英起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手上已拎了串蒜头，她笑道：“还可以种这个，大蒜香，冲酱油汤也好吃！”

李慧凝笑道：“瞧瞧我们英子，可怜见的，没菜吃，只能想着酱油汤。娘去看看菜地里还有啥能活的，把他们移过来，长得也快些。”

一家人欢欢喜喜干起来，连联蓁蓁都穿着身狼皮袄子在雪地中跑来跑去，玩得背上都出汗了，木英又忙着给她擦干。

耿正阳负责做木筐子，一米多长，半米多宽，尺余高，连做了十多个，把装修房子留下的破木板全都用上了。

李慧凝和潭婆婆就负责把菜地中还能活的青菜移到木筐中，又挖土填筐。

木英就负责把种子种下去，蒜头、青菜、小葱、大白菜、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