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允许是一个原因。

最重要的是，严绮安不可能贸贸然当着医生护士这些外人的面，把关系着严兽和唐心名声，关系着整个严家秘密说出来。

严兽和唐心是兄妹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大乱子的。

严绮安深吸了好几口气调整呼吸，才总算是让纷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没事吧？”

“感觉怎么样？”

严启生和姜莹波异口同声。

“没事，就是有点累。”严绮安想摇头，一动脑子就跟被得利器破开一样，钻心地疼，僵着不敢再乱动了。

说话间的，严绮安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又往唐心的身上瞟。

唐心被严绮安看得头皮发麻，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一阵刺痛。

严启生注意到妹妹的目光，还以为妹妹是对唐心好奇，给两人做介绍，“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给你们做但介绍了，“绮安，她就是唐心，你那天看过照片的。唐心，这是严兽的小姑姑，你要是不介绍，可以随着严兽喊小姑姑。”

小姑姑……

这个称呼传进唐心的耳中是那么地荒谬可笑。

就如同刺那般，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唐心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胸口沉得厉害，就如同压了一座山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唐心看过来，等着她喊人。

“……”唐心的唇嗫嚅地动着，张张合合好几次，终究还是没能够将那三个字吐出口——

明明可能是母亲，却要用小姑姑称呼……

别人不知道。

唐心做不出这么荒诞的事来。

她不可能叫严绮安小姑姑。

等了半天，也不见唐心喊人，在场除了严绮安，其他人都不知道唐心怎么了，突然之间的变得这么反常。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不想参与到严家的家事中去，厉恒毅做完检查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病房里，就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一片死寂，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仿佛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唐心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严启生想小姑娘可能是被妹妹看了她的照片就昏倒的事，觉得不好意思，才这样的。

连忙出声替小丫头辩解，“绮安，唐心比较害羞，你别往心里去。两人的事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以后唐心多到家里走动，就会喊习惯了。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和你嫂子，还有两个孩子都商量过了，年后唐心的户籍迁出来弄好，就让他们先把证领了，婚礼等之后再补——”

“大哥，大嫂，我能单独跟女……唐心说几句话吗？”严绮安打断他的话。

严家几个人面面相窥，对看了一几眼，不懂严绮安怎么会突然提这么奇怪的要求。

尽管如此，严家人也没有多问，起身离开病房，到外头的客厅去了。

严兽走的时候，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啪答。

细微的锁声，将门里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四周一片安静，静得就跟时间凝固了一样。

唐心僵硬着身体站在床畔，好几次都想夺门而出，逃得远远的，摆脱这种可笑又让人绝望的一刻。

看着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用复杂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严绮安，终究还是没能够狠下心来。

在椅子上坐下来，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着，替严绮安润唇。

待他的唇不再像方才那样干涸起皮，唐心才面无表情地把东西放下，开口打破沉默——

“把我单独留下来有什么事？”

严绮安听着她语气中的疏离，脑中浮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胸口一痛，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红，声音沙哑颤抖，“心心，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出来我的目的？”

“抱歉，我没你想得那么聪明，猜不到。”唐心面无表情地回答，撇着头不愿意看严绮安，怕自己看到他此时的狼狈模样，会心软。

严绮安也不介意，也不管唐心同意不同意，直接去握住唐心的手。

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唐心吓了一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严绮安却握得死紧，怎么也不敢松开，嗓子哽咽得都破了音，“心心，对不起，妈妈到现在才找到你……”

唐心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揪痛得厉害，好像灵魂被折断了一样，痛苦万分。

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那副疏离的样子，“你就这么确定，我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