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太师椅前摆着一张梨花桌,梳云在昨晚入睡前都不曾见过,应该是今天搬进来的。
男人逆光而坐,黑色华衣上的暗金反射着光芒,带着同分尊贵嚣张的耀眼。
纤白修长的手拿着公文,慵懒而随意,又带着不可忽视的气场。
光影中俊美的五官朦胧,那双眼迷离如秋水,看不分明。
梳云一抬头,便望进这样一双眼里,胸口猛的一紧。
想想自己不雅的睡姿,还有唇边湿粘的感觉。
好像流过口水。
不觉面上一热。
讪讪笑道:“爷今日不用早朝吗?还是已经早朝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声咕噜咕噜地声音,让梳云更加尴尬。
龙天行的眸光似有若无地扫了扫她的肚子,“昨晚没用膳?”
梳云眨着明媚的大眼,“爷在书房大半天不出来,奴家担心爷,吃不下~”
她面上不自觉露出诱人的媚态,大胆又热情,声音却更加娇柔。
男人似被蛊惑了一般,放下手中的公文,优雅地站起身。
如猎豹般,气场强大的向梳云走过来。
梳云的心随着那步伐怦怦跳。
一步一步,如踩在她心上一样。
龙天行走到榻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梳云抬起头,直勾勾而大胆地凝视他,眼里一种名叫勾/引的烈火在燃烧。
那满含着热情的眼神,妖艳得能融化任何一个男人冰冷的心。
龙天行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梳云小巧的下巴。
让那饱满如花朵的红唇,离他更近。
仔细端详了一阵后,他的大拇指轻轻地蹂躏她的唇。
磨砂般的触感,让梳云胸口狂跳,全身阵阵发软。
俊美冷漠的脸慢慢俯下来,强烈的男子气息直冲入鼻。
梳云紧张得竟然忘了呼吸,像不识情滋味的少女一样,激动而羞怯地迎接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吻。
她慢慢地闭上眼,脑子一片空白,如坐在云端,不知今夕何夕。
“你眼角有眼屎。”
耳边嫌弃的声音,让梳云瞬间从云端跌到尘埃。
她恼羞成怒地拍开下巴上的手,咬着唇,气愤地盯着他。
男人轻勾着唇,眼里带着两分邪气地挑衅,看了看自己被拍开的手,懒洋洋又阴恻恻地道:“胆儿肥了~现在敢对爷动手了。”
梳云后背一凉,赶紧抓住他的手,主动放在自己的下巴上。
“爷~奴家哪敢跟您动手,奴家刚才是手抽筋,手抽筋~”梳云讨好地露出笑脸,“您别生气,想摸就摸,想嘲笑就嘲笑,奴家保证,这手再也不会抽筋了!”
男人无情地抽回手,冷哼一声,“当爷稀罕碰你!将自己收拾干净!”
“是,爷,奴家遵命!”梳云大声道:“阿安!备水!”
阿安是前天开始给她端水送膳的那个小厮。
“你使唤爷的小厮,倒是使唤得很顺手。”龙天行似笑非笑道。
“爷~奴家这不是脚不方便,又怕脏了爷的眼,才找阿安帮忙的!要是爷不喜欢,以后奴家自己动手。”
龙天行哼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走到太师椅上坐下,继续看公文。
阿安不只端来了水,还端来了早膳。
一份梳云的,一份龙天行的。
梳云的那份照样很清淡,龙天行那份照样很丰盛,跟午膳晚膳似的。
对一个喜食重口味,又逼不得已吃了半个月清淡口味的人而言,龙天行的早膳,对梳云充满了无穷的诱惑。
梳云梳洗好后,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包子,心中腹诽:一大早吃得这么油腻,也不怕腻死!
一边这样诅咒着,一边喝着自己的粥,眼光却不由自主瞟向龙天行的早膳,露出渴望的眼神。
次数太过频繁,某次,她的小动作被龙天行抓到了。
“想吃?”龙天行扬扬眉。
梳云本想很有骨气地说不想吃,可喉咙却诚实地发出声音,“想!”
龙天行夹起一块椒盐排骨,放到自己嘴里,优雅地嚼了半天,看着梳云眼巴巴的眼神,吐出骨头后,道:“不给!”
梳云:…
狠狠地背过身,咬包子。
大约将包子当成了某人。
因为背转身,看不到不远处男人,嘴边快速划过一抹笑。
用完了早膳,梳云本想坐上轮椅去外面溜达一圈。
可龙天行没走,她不好离开。
她侧身躺在床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处理公文的龙天行。
他处理得极快,挥毫洒墨,潇洒自如,如他的人一般,带着几分狂傲不羁。
梳云撇撇嘴,对龙天行经手案子中的人产生几分同情。
落在这样一个喜怒无常、视礼法于无物的人手里,只怕难得有好下场。
她心里虽这样想着,眼睛却粘在龙天行身上,移也移不开。
反正说不定很快就看不着了,就多看两眼,以后当作回忆吧。
这样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后,梳云看得越发自在大胆了。
“爷好看么?”
“好看。”
梳云不由自主道。
随即与男人黑幽幽泛着清光的眸子一相撞,生生打了个激灵。
位高权重的男人,哪个会喜欢被一个低贱的女子说好看?
梳云赶紧解释,“爷~奴家的意思是说,爷英明、英勇、举世无双、天下第一!”
龙天行嘲讽道:“爷瞧你离开没几天,别的没长进,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多谢爷夸奖。”梳云松口气,面上露出妩媚的笑,“爷~奴家想求您个事情~”
幽清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冷了下来。艳丽的眼尾,笼罩上两分似有若无的阴气。
龙天行垂下眼睑,漫不经心道:“撒个娇,就想要爷考虑考虑?当爷是什么?”
“爷~”梳云嗔道:“您想多了,奴家只是想沐浴。您不在,阿安又借不到衣裳,奴家两天多没沐浴了。浑身臭得很,不信您闻闻~”
屋子里虽然有冰,梳云还是一身汗。
很快就闻到满身的酸臭味。
她这才想起自己两天多没有沐浴,这么大热的天,两天不沐浴…
再想想自己一早用满是酸臭的样子诱惑龙天行,简直想死。
龙天行那么挑剔的人,没一巴掌拍死她,真是格外开恩了。
不过他鼻子大约有问题,嫌弃她眼角有眼屎,却没嫌弃她满身酸臭。
昨天晚上梳云实在受不了时,顾不得脚上、手臂上的伤,下决心把自己弄清爽点。
“阿安!”
“云姨娘,有什么吩咐?”
这个名字…以前当成称呼倒也没什么,现在变成名字…
当时梳云心里无端烦躁,“帮我打点热水来好吗?我两天没沐浴,浑身难受。对了,顺便帮我借套衣裳过来。”
阿安迟疑了一下,“云姨娘稍等。”
梳云不知道他让她稍等,是等着他给她送水送衣来,还是等着他先去问过某人意见。
不过她没有再追问。
这浑身的酸臭味,她自己受不了,她不信龙天行受得了。
毕竟她现在住在他的屋子里。
阿安很快就送来了热水。
“衣裳呢?”没衣裳换,难道让她继续穿着脏衣裳?
“小的不认识外院的丫鬟。”阿安红着脸。
梳云没法判断他话里的真假,但他既然没借来,她也强求不得。
“谢谢你阿安。”
“小的先出去了。”
没有衣裳换,梳云只好用热水随意擦了擦身子。
后来因为龙天行一直没回来,她心里焦躁,也将满身的不舒服忘记了。
直到刚才才想起来。
“爷,你赏奴家两件衣裳嘛,奴家一直穿着这身,实在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