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贵妃闻言,膛目结舌了一会儿,有被他戳中心事的窘迫,缓过来以后她明显底气不足,仍旧道:“这也不是你不通知我的借口,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这胎若是滑了,我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拖你下水。”
元祈狭长的眼眸眯了眯,这个女人自从怀了身孕以后是越来越愚蠢了,他不由厌恶横生,若不是仗着她这张脸,她还指望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么。
她和父皇恃宠而骄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威胁到他头上来了。看来御花园那一次,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罢。
黑夜之中董云烟瞧不清元祈的表情,她说完这番话也有些后悔,她知道元祈最忌讳别人威胁他,但是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儿子,这是她将来最好的依靠。至于元祈,他阴晴不定,她完全不敢指望他。
忽听得元祈轻声一笑,“云烟自从怀了身孕,这性子也变了许多。”
她听元祈没生气,心头放松了下来,于是也笑道:“算来算去,我都是为你我二人算计,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
元祈淡淡地嗯了一声,“天色晚了,你快回去吧,宫里人多眼杂得,仔细落了谁的眼里。”
董云烟见他这意思是默认了,这才是她来此行的目的,她不管元祈要做什么但不能耽误了她的安全,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人,肚子里怀着儿子。说句不好听的,她那番威胁固然是脱口而出,却也是她真实的内心想法。
她抚摸着小腹,再和元祈说了声,“那我先走了。”
然后斗篷披身,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之中。
她走以后,元祈却在思索今日之事,无湮刺杀江词是不过是一个幌子,两大护法的目标分别是皇上和纪楚含,非死不得无功而返,他们二人必定都已经得手了。
皇帝半梦半醒间,想要搂着身侧的董贵妃入睡,手臂一搭,却落了个空。皇帝意识恍惚地起来,四下张望无人的大殿,一时有些惶然,睡前他明明是和董贵妃一同入睡的,怎么这会子爱妃却不见了?
“爱妃,爱妃。”他在大殿内呼唤着,却只有自己的回声回应着他。
董贵妃站在殿门外忽听得里头皇帝的呼喊,急忙将斗篷脱下递给身边的宫女,推开殿门,笑意盈盈,“皇上你叫臣妾啊。”
皇帝面色有些不好看,“你去哪里了,朕在殿内喊了有一会儿了,这关雎宫的宫人们也一个都看不见人影。”
董贵妃急忙迎上前去,笑着说道:“皇上忘了,现在已经是三更天,这宫人们都休息了,值夜的宫女守在殿门外还打着盹呢,宫人也怪不容易的,皇上切莫动怒,对身子不好。”
皇帝听得她的安抚才稍显愉悦,却道:“这都三更天了,云烟你方才去哪了?”
“我……”董贵妃抬眼,皇帝的眼睛却紧盯着她,她不由眨了眨眼睛,“皇上,臣妾肚子里这孩子踢得臣妾有点疼,臣妾就想着出去走走,就叫了门口值夜的宫人们同行。”
皇上一时却有些困惑,“爱妃方才不是还说值夜的宫女们在打盹吗,怎么又被爱妃叫出去随行了?”
这胡编乱造竟然被皇上发现了,董贵妃尴尬地笑笑:“皇上你记错了,臣妾几时说过这种话了。再说了,她打盹臣妾再叫醒她不就行了?”
“你说的对。”皇帝不由一笑,“外面风凉,爱妃你这手都冻得凉了,爱妃还怀着身孕呢,快躺下来歇息吧。”
董贵妃闻言就躺在床榻上,皇帝紧攥着她的手,似乎是想将身上的暖意都传递到她身上。从来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董贵妃眼眶不由有几分湿润,可惜眼前的这位却也要死了。
她躺下时,假装没看见皇帝吐在手帕上的那抹血迹。皇帝现在的心智越来越下降,直到有一天会一个人不记得,她现在才怀了三个月的身孕,等到她拿到了她儿子的太子即位诏书,皇帝的日子就也过到头了。
这几日,江词闲暇之余就要往坤宁宫跑,实在是因为坤宁宫这位主子太过烦人,仗着他为自己挡了一枚暗器,现在是要挟上她了,什么端茶递水、什么捶腿捏肩,本来都是宫女做的事情,现在全都推给了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