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华扣紧了车壁,不让自己摔下去。这种事发生的不是一次两次,究竟是谁对马车做了手脚?
混乱中,忽然有人朝着马车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怀中的东西扔进了马车里,一直滑到了她的脚边。
慕锦华看着脚下一包厚厚的东西,一愣神,马车已经被车夫控制住了。
车帘被掀开,车夫着急的问道:“公主有没有受伤?”
“无碍,回府吧。”她道,这个小突变该就是为了掩饰把这包东西交到她手中了。
慕锦华拿起地上的东西,打开牛皮纸,里面盛放着几份书信,还有几本小折子。她粗略的翻看一下,大多是皇后与傅落雪之间的书信,大多是两人交换一下她的信息。
再看小折子,她粗略的扫了几眼,心中大为震惊。折子上记载了两人在乾宁宫的谈话,几乎是每一个字都一字不落的纪录下来。翻到最后,都是怎么设计陷害她,怎么安排人进宫。具体到后来怎么隐藏踪迹,都细细的描绘出来。
在御书房下手已经是这上百种手法的其中一种,她们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才会在后面想出了怎么毁尸灭迹的方法,让人连尸体找都找不到。
慕锦华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可更是不解,究竟是谁把这些消息送给她的?
难道还是慕与君?
想到这些证据是出自他之手,慕锦华没有半点感激之情,更是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感在里边。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弥补不了他所犯下的错。他慕与君,是整个天辰的罪人!
沉思间,马车再次骤停,慕锦华往前一倾,手中的东西都落到了地上,甚至有些滑出了帘帐。
精致的秀眉一拧,她掀开了车帘,却抬眼看到对面马车中那道茶色的清眸,一愣,而后一怒。“皇叔未免太胆大了些,虽说一年已过,但这京中,也不是皇叔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她重重的咬着皇叔两字,又怨又恨。
想不到他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以为,在这天子脚下,他或许还会明白自己罪犯的身份不敢胡来。只是不料他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街道上,就不怕她下令捉拿他归案吗?
面对她的怒火,慕与君还是一贯的从容之态,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两个字,“真像。”那眉那眼,无比像极了那个人。
难怪苏沪会把黎简送走离开她身边,就是怕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看着这样熟悉的容颜,他也真的很想,把她据为己有。
像谁,自然是先皇后。
她重重怒哼一声,咬牙道:“请皇叔自持身份,我只是我,并不是其他人。”她现在只有车夫两人,若是慕与君要做什么,她根本无可奈何。眉头猛地一收,“皇叔最好还是把‘人’还回来,说不定皇上还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个全尸。”
慕与君不以为意,淡然一笑,“华儿,有些事,或许不该瞒着你了。想必你已经听万淳说过一些事,你敬佩的好父皇,才该是那个受尽天下人唾骂的混蛋。”
本该是温润若玉的声音,宛若湖面上惊起的涟漪,丝丝扣扣牵人心弦。此刻却透出一股凌厉,更若那暴风雨来临前的湖面,沉静之下蕴藏着惊天骇浪。
慕锦华噎住了,气得双颊绯红,却在最后一刻迟疑了。如果万淳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母后转变性子真的是人为,如果母后真的是因为那味药而死呢?
一声比一声更有力的质疑,搅得她心神不宁。“就算是,那又如何?”她反问他,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公主的倨傲,直视那双不再平静的眼。
“他做了什么,可是皇叔又做了什么?陷母后于天下谣言之端,让她九泉之下也不能安生,这就是皇叔所谓的真情?如果这就是,那我今日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开眼界了。”无论先皇做了什么,她都不能让一个外人去品头论足,更甚是侮辱他。
“如果皇叔今日拦我车马就为了这些陈年旧事,恕不远送。”
“慢着。”慕与君眸中藏着怒气,他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对瑄儿的感情。“你怕我毁掉先皇在你心中的形象,你怕你曾经以为的帝后深情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还是,你怕你无法坦诚的面对你自己身上留下的罪恶腌臜的血液?慕锦华,莫非是我慕与君看错你了?你根本不配做瑄儿的女儿。”
慕锦华怒火中烧,“成为她的替身?这样的女儿,我不稀罕。”
“你……”慕与君脸色又青又紫,瑄儿,这就是你疼宠的好女儿,你好好看看,她根本及不上你万分之一。越想越动怒,胸口翻涌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爷——”
“主子——”
慕锦华一时无措,担心深深的掩在了眸后,倔强的扭过头去。“皇叔莫不是人老昏花,要不怎么会分不清,我只是慕锦华,而非是母后。”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母后,她也不愿成为众人口中的替身,用那一套标准强加在自己身上。
她慕锦华,只是慕锦华而已。
“你住口,没看见主子已经被你气得吐了血了。”喝斥的是之前的中年男子,“要不是之前主子一直派人保护你,暗中给你消息,你以为这一切都会那么顺利吗?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