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没处理好啊，欧总听到那几个蠢货的大蠢话了吗？”

“咳，”边芒又轻咳一声，“我觉得吧，其实……”

老人又问：“欧总大人，是为了我们才离开基地，是为了我们才被变异兽袭击的，是吗？”

边芒有点尴尬的神色退了下去，他思忖片刻，才问：“老人家，你想问什么？”

老人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又看向边芒，道：“无论是给与这一处庇身之地也好，还是让我们这些低贱之人吃饱穿暖也好，这些已经是偿还不清的恩情了，现在欧总大人还为了我们受了伤，我们就算把这条贱命赔给他都不够……欧总大人，还有边部长大人，两位大人收留我们，到底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到底……到底是希望什么？”

刚刚还有些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已经无人说话，新居民们、曾经的流民们，一个个看着边芒，眼中闪烁着他们也不知道的期翼。

医务室里一阵不是很长的静默。

边芒在静默中想了想，开口。

“不需要这个。”

“……您说什么？”

“不需要这个，我是说报恩，还有姓名什么的。因为无论是我，还是欧翡纹他，都是为了自己，才带你们来这个基地。”

“可是——”

“我和他有一个愿望，想把北方变成这个星球上一等一的繁荣之地。让冰雪先融，让花开不败。但繁荣这种事呢，首先要有人，很多人，很多吃得饱穿得暖的人。”如果这个基地的发展如欧翡纹的计划，边芒说的并不是假话。至于他自己的愿望，如果能达到欧翡纹想要的程度，差不多也能完成，“这不是恩情，为了达成这个愿望，我和他需要大家的帮助。”

这么说的边芒看向一张张愣住的脸。

片刻，有人小声说：“我们根本帮不了……”

“可以帮的，”边芒说，“现在帮不了，你们慢慢学习了，就能帮了。”

众人疑惑。

对于原本只需要考虑让自己、让亲人活下来的他们说，这一番话实在有点难以理解。

新居民们来到基地这么久，最迟钝的那个人也能感觉到某种预兆，但他们实在麻木太久，并不敢把目标放在这个预兆上。

但是啊……

繁荣的北方，北方的每个人都不会再饿肚子，不会再忍受严寒，真的会有这样一个未来吗？

有人的眼睛慢慢亮起，边芒对他们笑了笑。

“所以不要内疚了啦。”前超级英雄充满干劲地拍拍手，“大家一起努力。让欧总看看，他不是一个人！”

***

第二天，医务室，里间。

医疗仓盖子打开，双眼无神的欧翡纹从中坐起。

营养水体从他苍白的皮肤上滑落，光脑拿来衣服，道：“早安，先生。”

花了几秒钟整理记忆，想起自己昏迷过去的欧翡纹眼睛亮起，脸色却有点差。他一边跨出医疗仓，一边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光脑报出一个时间，欧翡纹皱起眉。

“都这个时间了……带回来的核燃料怎么样，你做过预处理——嗯？边芒怎么在这里？”

差点一脚在医疗仓边打地铺的边芒身上，踉跄一下的欧翡纹扶住医疗仓才没有摔倒。

“是边部长把先生背回来的。”光脑说，“一个新手光甲驾驶员竟然能完成载人操作，以前从未接触过神经连接的边部长意志力很顽强。”

欧翡纹闻言想起了几乎没受混乱磁场影响的边芒，语气复杂道：“……他的意志力，的确顽强。”

一边说着，欧翡纹朝边芒俯下身。

男人眼底的青色十分明显，在他昏迷期间，这人一直在代替他工作吗？

没错，这个人的确做到了他的承诺——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帮忙。

欧翡纹心绪一瞬间复杂到了他自己都难以理解，说实话，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一个人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独立，不该是正常人都必须要的优良品质？

光脑突然冒出来，并弹出一个光屏在欧翡纹面前。

“先生，这里有一段基地的记录，我觉得您最好看一看。”

……什么东西？

欧翡纹皱眉打开视频文件，首先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不需要这个……”

他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光脑默默等待，等待它的主人和边芒吵起来。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边部长，但它很早就发现了，对边部长冷嘲热讽能帮助先生缓解心理压力，改善精神状态值。所以，边部长是个大好人，应该不会生气的。

深藏功与名的光脑这么想，却没等到欧翡纹发火。

精神状态值在下降，这个就算了，它家先生的某些激素水平怎么……？

光脑：“！！！先生！”

“？”看完视频发愣的欧翡纹抬起头。

光脑又弹出一面光屏，里面是此刻的欧翡纹。

宛如镜子的倒影里，发如青柳的男人形貌昳丽，但脸色很差，而且像是被惊吓到一样，瞳孔缩得很小。

欧翡纹的确被惊吓到了。

他的手抚向湿漉漉的鬓发，那里探出头了一朵小巧的白色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