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恨大夫人没有一起来京,大夫人若来了,一切也许还有转机。
有些事她不确定,没有办法将苏九留下。
可是她要跟着苏九,当年她把她家小姐弄丢了,她一定会亲自再把她找回来。
苏九点了点头,自嘲一笑,没想到他们威胁奶娘跟着他们,最后奶娘反倒对她忠心耿耿,离开纪府,也只有奶娘还在身边。
她这劫匪和被劫的人反而生了主仆情,也是稀奇!
“那我们走吧!”苏九笑了一声。
“是!”
苏九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早晨离开时,还不曾想过,昨夜竟是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了!
可这最后一夜,她和纪余弦相背而眠,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夜里回来过。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兆了吗?
苏九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门,迎面正遇到纪余弦。
男人凤眸沉郁,风卷起他如墨的长发,一阵狂肆的乱舞,他直直的看着苏九,幽深的眸子里含着太多的情绪。
苏九面孔微白,淡淡垂眸,“我走了!”
说罢抬步与他擦身而过。
纪余弦眸子里似结了寒冬的深冰,在这一刻一点点裂开,他伸臂抓住少女的手臂,低哑道,
“只要你说想留下,纪府只有你一个少夫人!”
苏九呼吸有一瞬的停滞,却平静的看着前方,淡定的道,“苏小姐才是真正的纪府少夫人,是你要娶的人,我留下,对她不公平!”
“不要管别人!我只问你要不要留下?”男人声音嘶哑,每一个字似都从喉咙里挤出来。
奶娘抬头殷殷的看着苏九,恨不得替她回答。
苏九想起早上在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幕,目光微凉,缓缓摇头,
“不想。”
纪余弦浑身一震,眸子中有黑暗涌上来,如黑夜一般冰冷、寒寂,他低声问道,
“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
苏九背对着他,咬着下唇轻轻颤抖,声音却依旧平静,
“那是以前!”
是不知道苏小姐还活着,是他们还彼此信任的时候。
男人勾唇一笑,笑的凄凉,缓缓放开苏九,手臂无力的滑下去,抬步往前走,淡声道,
“走吧!”
声音那样无力、哀伤,苏九喉咙一紧,几乎想回头。
用力的将念头压下去,苏九飞快的往外走。
奶娘眉头紧皱,明明两人是喜欢对方的,为什么要这样
互相伤害?
沉沉叹了一声,忙追着苏九而去。
苏九走到府门那,正是张全蛋今日守门,看到苏九忙走过来,憨声笑道,“少夫人出门?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苏九瞥他一眼,唇角勾了抹淡薄的笑,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大步走了出去。
张全蛋挠了挠头,这段时间长公子没让他汇报少夫人出门的情况,那今日他还要不要追上去问个清楚?
只一愣神间,苏九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纪余弦进了卧房,一步步走过去,房间里并没有少什么,甚至连妆台上的首饰都还在,可是整个房间却空荡荡的,空的让他心底都开始恐慌。
每一处都有少女的痕迹,都有两人亲昵过的残影,而从今天开始,她却不在了,把他把一个人丢在这冷冰冰的房间里。
纪余弦俊颜苍白,身体颤抖,无限的恐惧在身体里蔓延。
不!
她不能走!
他就是没有她不行!
他可以不计较她和萧冽的亲密,不计较她心里是不是有他,只要她呆在他身边,让他随时都可以看到她!
纪余弦慌忙转身往外走!
他要马上追她回来!
然而他只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身体往前一扑,单膝跪下去,猛的喷出一口鲜血,血痕溅在紫色的绒毯上,似血红的彼岸花妖娆绽放。
男人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双手撑着旁边的椅子,用力的想要起身去追苏九,凳子被按倒,男人翻身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外面锦枫听到房间里的声音,脸色一变,掠身冲进来,待看到地上的人,立刻冲过去,在纪余弦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大声喊道,
“墨玉、墨玉!”
墨玉闻声赶来,见到纪余弦的情况顿时大惊。
“快,快去把顾神医找来!”
“是、是!”墨玉声音发颤,慌忙转身跑出去。
顾神医被墨玉一路拽着飞快的进了卧房,本懒散不耐的神情见到纪余弦后顿时变的郑重,忙道,“把他抱到床上去!”
锦枫一直不敢动纪余弦的身体,此时听了才,忙小心将纪余弦抱到内室的床上。
顾老头给纪余弦把了脉,眉头紧皱,声音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个时候发作,还如此凶险、”
锦枫在一旁听了,紧张的问道,“长公子他有危险?”
顾老头脸色沉重,没有回答,只快速的在药箱里取了一粒丸药给纪余弦服下,又取了银针,极快的在他身上扎下去。
纪余弦微微有了些意识,嘴里低喃,“苏九、苏九”
顾老头一边施针,一边极快的道,“那丫头呢,让她过来!”
锦枫眸子一暗,低声道,“少夫人走了!”
“走了?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顾老头抬头惊疑问道。
“不会再回来了!”锦枫沉声回道。
顾老头一愣,随即嗤笑,“怪不得、”
他又对着纪余弦施了几针,看着男人闭着眼睛痛苦的摇头,心里有些报复的快感,笑道,“你媳妇走了,不回来了!”
纪余弦紧闭的凤眸霍然睁开,起身便要下床,口中急急喊道,“苏九、”
男人声音急切,目光却依旧是恍惚的。
顾老头抬手对着他身上便是一针,“躺好了!”
令他惊奇的是男人竟然没有晕过去,依旧挣扎着要下床,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俊颜上带着妖异的红潮,目光执着的吓人。
“公子!”锦枫焦急的上前。
顾老头沉沉一叹,道,“竟还是个痴情种!那丫头马上就回来,你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