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无处不弥漫着浓烈的恶臭之气,那是最肮脏的茅厕的气味。
景琅拿手紧紧捂住鼻子,不让自己把胆汁吐出来。
臭叔神态自若的走到一辆平板马车旁边,把两只粪桶的桶盖打开后,把两块黑布和两枚药丸丢给她们,淡淡道:“把这个裹上,裹紧点,你们得在里面呆上很久,别吐了,别发出声音,也别死在里面。这个药丸能让你们好受一点,你们含在嘴里,别吞下去。”
景琅抬头,离天亮还早着呢。
她看向母亲,爱干净的母亲可受得了这样的污秽与恶臭?
雪娘也在抬袖捂住鼻子,但她还是冲女儿温柔的笑笑,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景琅不再犹豫,先帮母亲用黑布缠好身体,再在臭叔的协助下拿黑布缠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
而后,臭叔分别扛起她们,将她们各自塞进一只粪桶里,把盖子盖上,再将粪桶扛到马车上。
粪桶原先就是空的,但并不意味着里面不脏不臭,毕竟没有人会清洗这些天天都要装上秽物的粪桶。
景琅即使把脸部缠住了,嘴里也含了药丸,却还是觉得恶臭难忍,每一次呼吸都像去死一般。
但,也只能忍下去。
否则她的人生就像现在一样,被困在狭窄、黑暗、恶臭、生不如死的牢笼里。
“喔喔喔——”唯一庆幸的是,似乎没过太久,她就隐隐听到了四更的鸡鸣。
四更,是运送秽物出宫的时间。
很快,景琅隐隐听到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搬运东西的声音和宫人斥喝的声音,那是奴隶们在将收集来的秽物搬到车上。
她和母亲“乘坐”的这辆马车由臭叔负责,没人来查她们的粪桶。
度秒如年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景琅终于感到粪桶下的马车动了,“咯吱咯吱”的响着,慢慢的、颠簸的前行。
粪桶里不仅极臭,还极为闷热,景琅开始像生了重病一般头晕脑涨,全身无力,汗水淋漓,非常的难受,她只求这样的折磨快快结束。
然而时间还是过得那么慢,简直就像没有尽头一般,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会死在粪桶里,直接化为肥料了。
当景琅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头顶突然亮了,新鲜得令人爆炸的空气涌进来。
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而后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从木桶里拉出去,放在地上,身上紧缠的黑布也被解开。
她呕吐。疯狂的呕吐。不停的呕吐。就像要把体内的血肉都吐出来一般。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希望你们不要再回来。”她听到臭叔这么说。
她想跟臭叔说声谢谢,但她视线模糊,无力说话。
四周安静了,只有她在狂吐。
吐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时,她终于因为过度疲惫、虚弱、不适而晕了过去。
雪娘也是一样。
无人郊野,两人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躺着,宛如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