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石勒的角度来,其所实施的义无反顾的攻陷并州、彻底的清除刘琨所部的战略则是完全正确、也是最为合理的战略部署。这样做的结果不仅使石勒部的控制区域几乎扩大了一个州的范围,而且同伪汉庭联成了一片、形成了同伪汉庭相互之间守望相助的态势;最重要的一则是石勒部从此之后彻底的消除了在侧翼随时可以对其根本之地襄国实施骚扰、攻击的最大隐患刘琨所部。
这样一来,石勒部就可以在不久的将来毫无后顾之忧的全力的对付其在河北的最大劲敌青州了。并州全境的夺取和安定,对石勒部来要较得到一个诸胡环伺、根本无法完全占领的幽州要重要得多。所以,身处于并州战场上的石勒不顾冀州东线战场的吃紧、坚持对刘琨所部实施斩尽杀绝的从根本上根除的战略,从其本身的实际情况出发来考虑也是绝对合理的、也是必须要实施的。
青州军主力逶迤的行进在开往幽州的途中,纵马军中的我望着一路之上的苍凉、荒芜的景象心里不住的仿佛痉挛似的抽搐着、一阵阵的心痛,眉头紧锁的紧抿着嘴唇。如今的冀、幽二州(想来并州也同样好得有限)历经了多年的战火蹂躏、蛮夷肆虐已经破败的不成了样子!如果同经过了两年恢复的青州相比,再有十年八年的修养生息能够赶上青州现在的状况也就不错了!何况此时的战火还方兴未艾?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啊!心生感叹悲凉、凄楚的感叹之余也更加的令我激愤异常。
此次的青州军北上,按青州都督府所有属吏的想法则是:通过清除渤海郡的石勒部的盘踞势力,打通青州和幽州的战略通道;进而以重兵平定经过石勒所部肆虐后空虚、无序的幽州,争取把幽州纳入青州集团的辖区版图之中。但有一却是一个未知数,也是一个会对整个河北的战局产生深远影响、也不知是好是坏的变数;那就是由于鲜卑段氏的加入,青州集团将要首次的面对同来自于大漠深处的鲜卑部族对抗的局面了。这样一来,此后的青州集团就不仅是要面对石勒部及伪汉庭这一个敌人,同时还增加了鲜卑族这个实力雄厚的对手。可以预见到的是,在迎来同鲜卑段氏的对抗之后,在不久的将来青州集团也将会迎来来自于鲜卑族的另一个实力更加强劲的部族慕容氏的巨大压力!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既然早晚都要面对来自于鲜卑族这个汉民族最大敌人的挑战,还莫不如趁现在鲜卑段氏初入幽州立足未稳、加之部族内部因部酋之争的分裂之机尽早的先解决了鲜卑段氏;否则,待其内部趋于稳定并安据幽州之后再想解决就难了!何况,现在石勒部纠缠于并州战场脱不开身,而段氏初入幽州且发生了内乱;这也是算个天赐的良机不是?
由孙纬、裴宪率领的前军一万青州铁骑一路上快马加鞭的通过幽州章武国境内、甚至连范阳也从城外绕了过去的很快进逼幽州的治所所在地蓟城。作为原来的幽州将佐的孙纬和裴宪由于在幽州为将、为官多年,对幽州这片土地有着极深的感情。虽然当初是由于身为主官的王浚年老昏聩、妄自尊大才中了胡蛮石勒的奸计而致使幽州沦丧,但二人在内心里也在深深地自责身为将领和属吏而没有对王浚多加良言相劝;对于幽州的沦丧也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特别是孙纬,现在还在深深的懊恼当时设伏没有一举斩杀掉胡酋石勒。因而,二人统军几乎是心急如火的向蓟城进军,恨不得马上收回蓟城才算称心如意!
而此时的蓟城城中,匹磾、文鸯这一对鲜卑段氏的当代混世魔王现在早已经把石勒任命的傀儡刺史刘翰给一脚踢开了!由匹磾堂而皇之鸠占鹊巢的坐上了幽州刺史的宝座。不过,两兄弟刚刚窃据了幽州刺史之位不久,也就接到了其兄长鲜卑段氏部酋段疾陆眷被其族弟末抷所斩杀、而末抷则抢先霸占了部酋之位的消息;兄弟二人的心情也由原来的狂喜变成了现在的悲恸欲绝。
当匹磾和文鸯咬牙切齿的正商量着尽起精兵准备前去为其兄段疾陆眷报仇、下决心一定要重新夺回部酋之位的时候,孙纬和裴宪所统领的青州铁骑已经兵临蓟城城下了。
本就极看不起汉人军旅的匹磾和文鸯接到军情禀报后气往上撞,文鸯已经首先嚷道:“末抷狗贼竟敢杀死了我等的兄长霸占了大首领之位!我等兄弟如不为兄长报仇何以为人?没想到青州的汉狗也敢来趟这趟浑水?想来一定与那末抷狗贼有所勾结。二哥且安心给三弟观战。待三弟出城把汉狗杀个片甲不留之后,我兄弟二人再尽起大军去给大哥报仇!”
匹磾也推波助澜的道:“好!三弟得有理。末抷那狗贼一定是既仗势自己拜了石勒为义父,又得到了青州汉狗的支持;才敢如此大胆大逆不道的杀死了我等的大哥。三弟可先行出城迎敌,二哥率儿郎们随后接应三弟。待我等兄弟杀退汉狗后再一同前去给大哥报仇!”这些粗劣不堪的蛮荒野种!自己族内大起内讧,却想当然的把‘屎盆子’扣到了青州的头上。也不用他们的‘猪脑子’想想,同石勒部本就是死敌的青州,又怎么会同石勒的干儿子沆瀣一气的勾结到一起哪?
随后,匹磾、文鸯这一对迪嫡亲兄长被杀、老巢被占的难兄难弟就首先由文鸯耀武扬威的统领着一支鲜卑铁骑狂卷出城,进抵城外十几里处刚刚扎下营盘不久的青州军军营前外讨战。而匹磾在文鸯统军出城后不久,也率领一支铁骑随后出城来给文鸯打接应。
青州军大营中的孙纬和裴宪刚刚大致安排完扎营后军中的一切事宜,就接报胡蛮已经在营外讨战。虽然在武将中身材、样貌显得有些瘦枯干的孙纬貌不惊人,但却是一个内在性如烈火、正义感极强兼且坚毅果决的人;听闻胡蛮这么快就前来讨战,孙纬咬着牙对裴宪道:“裴先生率领一半的铁骑守营,孙某出营前去会会这些胡狗!如果孙伟能够稍有斩获,也算对已经亡故的王大人略表我等的缅怀之心吧!”念旧本就是人所固有的优良品质,这时候的孙纬和裴宪已经忘却了王浚当政幽州时所做的一些令人极其不齿的荒唐事,想起的也只剩下对王浚的感怀和追忆。因而,裴宪也就着头答道:“是应该给这些野蛮的胡狗一些教训了!将军放心且去,裴宪会率军随后接应将军的。此乃我等回返幽州的首战,将军务必心些!”孙纬声‘承教’之后,就出帐兵开营门出营迎战鲜卑铁骑。
两军在青州军大营之外的空旷之地射住阵脚列开了阵势,不可一世的段疾文鸯纵马冲出了本阵、手里摇动着一支粗长的大铁枪狂傲的叫嚣:“无耻汉狗竟敢来犯我幽州?快快出来一个来大爷马前受死!”文鸯的叫嚣怒骂令对阵的孙纬怒火中烧之中,心里也产生了一阵阵的凄楚和愤懑之感:我神州子民的繁衍生息之地幽州,又何时变成了尔等胡狗的幽州了?心里不忿的想着,孙纬也就一磕坐下良驹,边纵马挥动着劈风大刀冲出本阵、边高声的骂道:“胡狗放肆!竟然以幽州的主人自居?实乃恬不知耻也!今日就让孙纬来杀尽尔等这些蛮荒的野种!”‘呛啷啷’的金铁交鸣声震响,喊杀震天、战马盘桓、征尘飞扬,孙纬和文鸯刀枪并举的杀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