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东西，她有印象啊。
门口的小玩偶说着欢迎光临，唐小菀抬头的时候男人已经出去了，小宁凑过来看，唐小菀一反手塞到口袋里，“看什么看，有客人来了。”
唐小菀二话不说将柜台上摆着的“概不赊欠”的牌子拿给他看，陆川看她顶着两个肿眼泡还在使劲瞪眼，很不客气的笑了，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唐小菀，“拿这个抵。”
“我早上出门太急忘记带钱包了，先欠着。”
“……”伸手将手里面包塞给他，唐小菀横眉冷对，“20元。”
“嗯。比青蛙好看点。”
“……”你不能当没看见吗？！唐小菀心底怨念，“我晚上喝水喝多了。”
“这个。”陆川点了点全麦的切片面包就看着她拿出来帮他打包，他视线落在她脸上，“你眼睛怎么回事？哭成这样的？”
陆川推门进来的时候唐小菀下意识想要走，到底是拉住了步子，客客气气的，“您好，想要点什么？”
大早上的她贴了好几片黄瓜也不见有效，就这样无精打采的去上班去了。
唐小菀晚上又做梦了，梦里她梦见她的白马王子从天而降拥着她说让她久等了。然后唐小菀就抱着他大哭特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两个眼睛成了肿眼泡。
以前觉得这种东西甜的腻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的多了，倒是觉得偶尔吃一点也不错。
冰箱里的只剩下一块牛角面包，陆川拿出来吃了口，心想如果有时间可以再去买点。
有一种男人，你说不好他是深沉还是变态，他心血来潮了想要欺负人，看着某个人快要哭了，因为他快要哭了，心情会非常好。
当然，像今天这样被她吱吱唔唔的样子给闹的差点急眼实在是有点超出常规。不过她白着一张脸，轻轻喊他名字，委委屈屈一副要哭的表情，他还是相当受用。
回家时候他站在镜子面前看自己的脸，果然嘴角上翘的弧度有点高。陆川必须得承认，跟唐小菀一起，大多数时候他的情绪是非常高的。
“我也很高兴跟你说话，明天早上早点过来。”陆川说完伸手拍上了车门。
“……不是吗？”年轻的司机挠挠头，“我看你好像很高兴跟那位唐小姐说话。”
“我有追她吗？”
“追女孩子不是你这么追的。”
“是有点。”
“你没看她都快哭了？”
男人单手扶着车门挑了挑眉头，“欺负人？我有吗？”
陆川下车时候，司机终于忍不住说了句，“陆总，你这样欺负人，早晚把人吓跑了！”
直到有一天，在众人面前，他拥着他的青梅竹马从她眼前走过，那样冰冷的声音，干干脆脆的在她心脏的地方划下了一道口子，彻底绝了流言，也绝了她的念想。
到了后来，到了后来……误会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生活还在继续，唐小菀也不知道她和陆川交往的信息是从哪里传出去的，更不知道她和陆川那一夜同宿一间房的事情又是被谁说出去的，她只是知道后来流言越传越离谱，甚至出现了她和陆川马上要结婚的传言，她堵不住别人的嘴，也不能刻意的给身边的人解释说她跟陆川没有任何干系。
她无数次在心理痛骂自己不识好歹，偷偷窝在被窝里掉眼泪，恨不得时光能够倒回去，她一定不会问陆川那个问题。一定不会。
她仓皇失措，丢下这句话就跑，恍恍惚惚的一回头撞到墙上，撞的头晕眼花的。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不敢跟陆川接触，丢人丢到家了，这种自以为是不知道是遗传自谁。
“没，没有。我就是——我想多了。”
她是真的以为他对她有一点点一点点感觉，所以她才敢放进去很多很多感觉，原来是错了啊！
只是后来，接触多起来，他对她也不错，心脏不受控制的就变了味儿。
陆川刻薄起来让人难以接受，她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那一次实在也是意外他们会睡在一起，可是她也从未想过拿这种事乱说，说出来了，名声不好的不还是她自己么。
“怪不得最近好多人明里暗里的恭喜我。”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似得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唐小菀，“别说我们没有过，就算是跟我上一次床那也没什么不一样！”
算是同学，前阵子碰上，以前都不怎么打招呼的，这次见面却异常热情，还塞给她一张名片，唐小菀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唐小菀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话题转到这里，但是陆川的样子严肃的让她有点害怕，“嗯。”
“我为什么喜欢你？”她突如其来的话似乎让陆川很是诧异，男人眯了眼看她，眼睛里隐隐透出几分戾气，最近几天慢慢传到耳朵根里的话都串了起来，“中泰建业的赵山，你认识？”
那一天的黄昏那样美，她笑眯眯的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因为他很干脆的拒绝过。
因为她问过。
为什么不可能呢？
唐小菀有些倦倦的，她抓着手机嘟囔，“兰溪我困了，挂了啊，晚安。”
电话里淡淡的三个字，没有惊讶没有激动，反倒是兰溪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
“你说陆川一个大男人，居然观察这么仔细，我都没看到孙呈辉手上带戒指了，你说他是不是处女座啊！”兰溪巴拉巴拉的吐槽，却又突然话锋一转，“小菀，你说他会不会对你有意思？”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唐小菀窝在沙发上抓着手机跟兰溪说话，“我没事，又不是热恋中被劈腿。”
唐小菀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兰溪接连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语音过来，一方面道歉一方面说她真的不知道孙呈辉有女朋友。
紧张的人永远只是她一个。
就这样就好了，没有其他。
对陆川而言，他了解了事情始末原委，知道那通电话里提到他的名字原来是这么回事。
司机送下她开车离开，唐小菀摸摸自己胸膛，她紧张的心脏都快要崩裂了，那个男人依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说一句，原来如此。
有很多事不愿意回忆，因为太难堪。
解释的话说不出来，脑子里嗡嗡嗡的就剩下一个场景，男人眉目冰冷的看着她，薄唇轻启时，她只听到两个字，让开。
唐小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脸唰的就白了，“陆川——”
陆川想要套句话，还是相对容易，“所以说，电话里的意思是让你带我去？”
唐小菀瞬间沮丧了，“要是有那么个人，我肯定要带他去。也免得他们总是拿你说事。”
“有志向。”陆川没什么真心的表扬，他手放下来看着她，“正好带他去参加聚会。”
“……”听完整句话，唐小菀有点咬牙切齿了，她瞪着他，哼哼，“我以后肯定找一个又聪明又不会卖了我的。”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来，心底忍不住叹息，她这表情怎么每次都这么能取悦他呢！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能太笨了，两个人都笨，那就一起被人卖了。怪不得你相亲这么多次不成功，你这样的果然找个男人太不容易了！”
“……你要不要这么配合我？”唐小菀郁闷了。
“确实。不止是太怂了也太笨了点。”陆川斩钉截铁，“长点心吧，以后找个男人脑子别太聪明，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陆川没说话扭头看她，唐小菀被看的不太好意思，吐吐舌头，“我是不是太怂了？”
“有道理。”唐小菀微笑，“但是众口铄金，那种压力承受起来太重了。为了让别人不舒服，我自己首先要顶住更不舒服。有时候也会想，有没有必要。”
他说这话时候眼底的风采卓然，这男人似乎天生就适合这样杀伐果断的战场，他谈起人性的时候总是一针见血。
“既然你没错。你去了，心里膈应的人应该是他们吧！”男人抬手枕在自己脑后，“到底做了什么，别人不清楚，自己心里却是最清楚不过了。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心越是汹涌。”
“我才不去。还不是想要看我现在过的多惨，在他们眼里我估计就是非常没品的那种人。”唐小菀撅了下嘴，“去了给他们提供嘲笑的素材？”
“嗯，所以，你不想去？”
“我们不一个专业。但是允许带家属，估计汪黎琼会带着他去。”
“你刚才说大学同学聚会？秦浩也去？”
唐小菀还是没太明白，她伸手摸摸自己眼睛，方才他的手指碰着她的眼皮子滑下去，温温热热的感觉，好似有某种东西在她心脏上扫了一下，真是没出息啊！
他说这话，就意味着他人已恢复平静。
沉默片刻，陆川突然莫名其妙笑起来，他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下，掌心遮挡掉大半她直喇喇的目光，陆川身体放松靠向车座靠背，扭头看向她，“哪怕是商场上，还没能有一个人这样挑起我情绪。”
“……”
唐小菀抬眼看着他，那双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疑惑，“说什么？”
陆川一个眼神扫过去，声音有些拉紧的怒意，“现在，有什么话说出来，别让我猜。”
司机点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推门就下车去了，唐小菀有些蒙，“不送我回家吗？我自己打车也行。”
车子停稳了，男人伸手拽了拽紧扣在脖子上的领带舒了口气，对司机说，“你先下车，随便找个地方呆着，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司机也有些错愕，倒也按照他的吩咐就近靠边停车。
陆川忍不住伸手捏住眉心，在商场谈判的各种环节，他运筹帷幄，嫌少有这种沉不住气的感觉，只是这样一问一答，却完全不在掌控中，让他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的烦躁感扬了起来，“停车。”
唐小菀使劲摇头，“不是。”
“刚才电话里听到我名字，是跟我认识的人？”
“……也，也没什么……关系”
她结结巴巴跟他解释着完全与他无关的话题，攥住手机的手指用力的有点发抖，陆川眉心蹙起来有些想不明白，“跟我有关系？”
永远不想再体验一次。
陆川看着她不说话，唐小菀也说不下去，她不敢问他刚才听没听到他的名字，更不敢直接提这话题，那种尴尬到想要挖个坑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的感觉，太不好了。
果然，她一扭头，便见陆川望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陆川不说话不笑的时候表情其实很严肃，唐小菀心下打鼓，便结结巴巴的解释，“大学同学聚会，非要我去……我不太想去……”
只是，若是平时唐小菀也不觉得怎么样，她也不是第一次在人前出丑了。可是当事人就坐在她身边，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不保证陆川没有听到。
这名字一出来唐小菀只觉得心头一跳，她迅速掐了电话，何婷这话当真是故意的，哪怕是一开始误会了，后来也应该知道了才对，这会儿说出这话来是故意要膈应她。
唐小菀真有点生气了，这人这样不知见好就收，是不是非要看她出丑才会开心，这会儿在陆川车上她不好发火按捺着性子跟她说话，对方却是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不用，你来的时候当面交给我就好了。对了，你可一定要带着你男朋友一起！上次听刘瑗说了，墨龙帝国的首席总监，叫陆川是吧。”
“我真过不去。你帐号给我，我打给你。”
“怎么会没时间？你晚一点过来也可以啊，大家肯定会闹到很晚。”何婷不停歇的游说，“这次我们AA制，我今天已经把你的那份钱也交上去了，你可一定要过来。”
“何婷，我真没时间过去，你不用麻烦了。”
“小菀，刚刚接到通知聚会的地点变了一下，一会儿我给你发过去啊。”何婷在电话里热络的跟她说话，唐小菀一下子缓和不过来。
她正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在寂静的车厢里响的惊天动地，唐小菀慌手忙脚的翻着自己的包去拿手机，看陆川拧着眉心看她，她尴尬笑笑抓了手机看都没看就接起来。
一丝都不行。
可陆川，那就一定不会是后者。这个男人，是绝绝对对不会让她有一丝丝的幻想。
唐小菀是个自我感觉很良好的姑娘，如果有男人，还是个帅男人莫名其妙冲她献殷勤，此事真就是非奸即盗，如果对方没有事求她，那就一定是对她有意思。
他哼了哼没说话，眼睛复又闭上。
陆川突然出声，唐小菀扭过头去看他，“你看起来不舒服。”
“你安稳点坐好，不过几步路。”
她伸手戳一戳司机的肩膀，声音压低了说，“你前面找个地铁口放下我就好，绕过去送我很麻烦。”
陆川就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并排坐在后排，这让唐小菀格外紧张，呼吸都恨不得掐掉一截。索性这男人上车之后就闭目养神，不用挖空心思的找话题这让唐小菀放下心来。
……
他看她一眼，眼底含笑，好吧，他应该满足，无论如何，她还在他的身边。这辈子不求任何形式，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
“……”墨成钧无语，顾冬凝直接把他们这一些人归为飞禽走兽，但是飞禽走兽其实比任何人更想要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墨成钧伸手揽住顾冬凝拥着她往前走，女人挣了几下没挣开便是由着他，“他自己身上的感情债还处理不利索，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菀很单纯，只是想找个男人平淡过日子。飞禽走兽还是算了吧。”
“嘿，这我倒是有点好奇了，阿川为什么不行？”
“嗯……有点事。”男人试图含混过去，顾冬凝狠狠剜了他一眼，“陆川不行。”
一场乌龙，等人都散了，顾冬凝看向墨成钧，“你把陆川喊过来的？”
“不算久。没来得及跟你说。”
方译驰毫无预警之下挨了一脚，兰溪憋着气上车了，男人哭笑不得的往车上看了眼，复又对上孙呈辉，“先恭喜你，什么时候的事？”
他举起自己的左手示意，兰溪一眼望过去，孙呈辉的左手中指上套着一个银色指环。这代表——热恋中！
兰溪愣了下就听孙呈辉说，“不好意思。不出意外，明年我会结婚。”
男人丢下这句话绕到车身另一侧开门，上车。司机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唐小菀还不等说话，人被拖着塞进车里，拍上车门的瞬间，陆川回头看向众人炯炯望过来的眼神，男人表情淡淡的，“下次给她介绍，找个没有女朋友的。”
话音方落陆川已大步迈了出去，唐小菀还不等上车胳膊就被人拉住了，她脚下踉跄撞到身后男人怀里，诧异扬起脸来，就听陆川客气的对孙呈辉说，“我送她回去就好，顺路。”
“那我也走了。”
“没有。纯粹聚会。”
“让我过来，还有其他的事要说？”陆川步子压慢了，特意落在后面问墨成钧。
陆川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到底是没插话，人都要走了也不见他有半分动静，墨成钧不仅要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
“谢谢。”唐小菀很客气的道谢，她虽不说阅人无数，可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相亲相多了的缘故，一眼就看出这位对她没什么意思，但也能看得出这位孙先生还是非常有修养。
孙呈辉自是明白她这一晚上明里暗里的怂恿，颇是有些无奈，但他还是绅士的应了下来，他含笑看向唐小菀，“没问题，荣幸之至。”
兰溪说冬凝累了要回去，方译驰便站起身告辞，红娘此时的任务自然要开始拉红线了，兰溪蹭蹭窜到孙呈辉的旁边，“孙师兄，你送小菀回去吧，她没开车。”
她站在镜头前，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而他，看不到她。
三个人一边说着话便走了出来，唐小菀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发丝没了平日里的一丝不苟，他双腿交叠的慵懒窝在沙发里，脸上隐约带着几分醉意。客厅顶灯的暖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是旧时光里出来的人。
“聊一聊也没什么不好。”顾冬凝一边帮腔，“说不定就能行呢，缘分这东西还真说不准。”
兰溪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唐小菀失笑，“你这样子，还真有点红娘的韵味。”
“那一会儿让孙呈辉送你吧，单独聊一聊看是不是你的菜。”
“打车。”
“小菀你怎么过来的？”
三个女人凑一块儿说了会话，冬凝有些倦了，兰溪和唐小菀便是商量着回去。
方译驰不明所以，墨成钧却不再说话，有些试探点到为止。
陆川放下手里的水杯身体放松往后仰，“最近刚好有点手痒，活该在我眼前头嚣张。”
墨成钧这样问，倒是也让方译驰听出几分猫腻来，男人眉心挑了挑顺着看过来，“怎么回事？”
“是没有不应的道理。我吗，就是好奇，你这样舍近求远为了谁？”
“没有不应的道理。”陆川端起面前的水喝了口，言谈间的自负倾泻。
墨成钧扫过去一眼，“杜长宏应了？”
陆川散漫的坐在沙发上也没搭理他们的意思，他喝了酒之后话向来少，只觉得倦的厉害，伸手拿了茶几上的水果品尝，懒懒的听着他们讲话。
但是，不适合唐小菀。
墨成钧便指着孙呈辉给他介绍，陆川眼角微抬，皮相谈吐俱佳。
墨成钧便指着孙呈辉给他介绍，陆川眼角微抬，皮相谈吐俱佳。
他到的时候这些人早就吃过饭了，正坐在客厅里吃着餐后水果聊天，几个女人倒是没见着人。陆川推门进去，这几个人连屁股都不带抬一下的，直接手一挥算是招呼了。
男人闭着眼睛忍不住啧了声，“那就去吧。”
陆川晚上喝了不少，司机开车出去，回头看他一眼，“墨少刚刚来电话，说载你去他那里。”
杜长宏和秦浩的区别就好比八路军和黄埔军，一个是土生土长的，一个是镀了金的高材生，智力上相差无几，背景上却相差甚远，若是助力一把，还真是有的一看。
陆川的意思很明白，他要纳景在短期内尽所有可能的断掉汇智的财路。有了墨龙帝国的支持杜长宏从来不认为是问题，他身上不缺闯劲，缺的是资金流和关系网。
原来竟然是这样，他真是该感谢秦浩了，让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陆川今天晚上喝的不少，他走的时候杜长宏一直恭敬站在酒店门口相送，望着开出去的车他忍不住双手击了下掌，这种机会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一开始墨龙的人联系他说是陆川要跟他谈一谈，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