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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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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屋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

但是当隔壁房间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时,谢蓁浑身一僵,明明跟高洵只见坦荡得很,但却无端端生出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她抽动嘴角,正纠结要不要解释这一切,严裕就已经大步来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叫一声,“小玉哥哥,你不跟高洵说说话吗?”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严裕英朗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她能感觉到他的不痛快,也知道他这不痛快从何而来。但是她不希望他跟高洵之间一直这么下去,形同陌路,再不相识。她怕他以后留下遗憾。

严裕压低嗓音,平静无澜道:“没什么好说的。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若是有自知之明,便该趁早离去。”

谢蓁一噎,心道这人还是数年如一日地别扭。

若是一点不关心高洵,那又为何得知高洵要死后没有迟疑地跟自己来这里?

口是心非!

正要继续走,高洵叫住他,“阿裕。”

他停步,立在门边等他说话。

高洵唇畔含着一丝苦笑,有些无奈,“设下这一计的是詹事府通事舍人的女儿林画屏。”言讫一顿,看向面前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不知是故意挑衅还是别有深意地说:“阿蓁嫁给你以后屡遭波折,说实话我很不放心。”

他眼神一沉,无情道:“根本就用不着你操心,又何来放不放心一说?”

高洵权当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问道:“上回灵音寺遇刺,这次林画屏设下圈套,你当真你护阿蓁周全吗?”

他说话这种话,原本就是僭越了。就算他是谢蓁的同父同母的胞兄,也不该用这样质疑的语气怀疑一个王爷的能力,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对安王妃怀有爱慕之心的青梅竹马而已。谢蓁岂料他会说出这种话来,着急地劝阻他:“高洵哥哥这时候怎么不在军营?你出来得太久,是不是该回去了?”

高洵低笑,“我从昨晚就出来了,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

再看严裕,面无表情地盯着高洵,缓缓启唇,一个字一个字问:“我不能护她周全,谁能?你么?”

高洵笑而不语,如果不是碍于彼此之间的身份,恐怕他真会说出那个“是”字。

正是这个态度惹怒了严裕,他叫来门口的侍卫,冷冰冰地吩咐:“高千总擅离职守,懈怠军规,立刻把他送回军营,交给骠骑将军严惩。”

侍卫从门口而入,一左一右架住高洵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

其中一个侍卫不知他身上有伤,不甚牵扯到他胸口的刀伤,只听他蹙眉闷哼一声,极轻,若不是谢蓁时刻注意他们两个的表情,恐怕也不会注意到。

谢蓁让两个侍卫住手,不确定地问:“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想起林画屏不可能无缘无故传出假消息,就算捕风捉影,也应该有三分真实。她忙向严裕求情,摇晃他的胳膊,抬起水润漂亮的杏眼:“高洵是为了帮我才留下的,如果不是他,恐怕我……”恐怕隔壁房里的主人公之一就是她,想起这个,不免浑身一抖。她稳住心神继续道:“小玉哥哥让他回去就行了,别惩罚他……好吗?”

严裕抬手抚摸她的眼睛,想说一句不好,轻抿薄唇,沉默不语。

明显是不高兴了。

谢蓁与他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眼瞅着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像是要爆发的千兆,被侍卫押着的高洵出声道:“阿蓁不必替我求情,我违背军规,回去原本就是要受罚的。”

谢蓁真想让他闭嘴,都这时候了,就不能别一个接一个地闹别扭吗?

为何不能坐下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少顷,严裕让侍卫都下去,眉峰之间的冷冽淡了几分,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你为何受伤?”

高洵一滞,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气息有一瞬间的紊乱。

严裕又问,这一次语气比方才更加笃定:“平王遇刺,与你有没有关系?”

这话有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谢蓁耳朵嗡嗡作响。她曾经猜测过许多可能对平王下手的人,但是却从未猜疑到高洵头上。

当真是他么?他为何要这么做?

谢蓁满怀疑惑的视线落在高洵脸上,高洵从震惊中回神,忽而一笑,明明被人揭穿了却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十分磊落:“阿裕,你为何不直接问那人是不是我?”

严裕不语。

他倒是老实,“没错,正是我行刺平王,我身上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严裕条分缕析地问:“那封信也是你送给我的?”

“是我。”

果真是他……他几乎不用问,就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跟严韫无冤无仇,唯一有牵扯的便是上次谢蓁在灵音寺遇害,他救了她。

他想杀了平王,为谢蓁报仇么?

严裕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语气讥讽:“你有没有想过这样鲁莽行事的后果?若是那晚你没有逃出来,被平王的人抓到,以他的本事,会查不出你跟定国公府的关系?到那时整个定国公府都要陪着你遭殃!”

这话一点也不严重,严韫完全可以借题发挥,高家与谢家在青州来往密切,高洵受定国公府指使行刺也并非不可能。到那时候牵扯出来的可不止是定国公府这么简单,恐怕连安王府和太子府也难逃一劫。

他此举确实太过冲动。

高洵垂眸,许久自嘲道:“你当我去的时候没想过后果?我若真被拿下,不等严韫逼问,自己便先了断这条性命。”

谢蓁杏目圆睁,震惊道:“高洵!”

他抬眸,看向严裕,语气近乎温柔:“阿裕,我比你想的要聪明一些。”

严裕一噎,握着谢蓁的手踅身便走,“你好自为之!”

忽然想起什么,停在门边又道:“你以后不得再跟安王妃私下相见,若是被我发现一次,我绝不放过你。”

说罢走得果决,瞬息就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言辞铿锵的警告。

方才屋里还站满了人,如今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一个。他扶着圆桌坐到绣墩上,捂着胸口嘶一口气。胸口的伤虽然痊愈得差不多了,但是毒素却还有一些没有清楚,方才急火攻心,又闻了隔壁房间的迷香,一时间气闷于心,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缓了一阵子,待到神智清明后才走出房间。

路过林画屏的房间时顺手把门上的锁摘了,屋里已经平静下来,就算明日林画屏醒来,也不担心她会来客栈大闹一场。姑娘家的名节何其重要,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必定想方设法的遮掩,而不是大张旗鼓地宣扬。

他走到楼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不着痕迹地放入掌柜手中,颔首道谢,然后平静地走入川流不息的街巷中。

他不是对别的姑娘没有一丝一毫同情,只不过若要在林画屏和谢蓁之间做个选择,那他毫无疑问地站在谢蓁那边。

要怪只能怪……林画屏被他看出了破绽。

上回拿的药吃完了,他又去医馆包了一副药,走在回军营的路上。街上来人熙攘,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林画屏拿给他的那个簪子。

金镶玉翡翠簪在夕阳照耀下发出莹莹润光,精致得耀眼。

林画屏说这是谢蓁的簪子,他不知道这簪子怎么会到林画屏手里,猜测大概是谢蓁不甚弄丢被她拾到了……方才在客栈里时他忘了还给她,如今安王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他追也追不上。

想了想,他慢慢踱步往前走,重新把簪子塞回衣襟里。

下次再找机会还给她吧……下次,下次吧。

这天晚上,林画屏在外彻夜不归,林家找了她一天一夜,仍旧未果。

林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只当宝贝女儿遇到歹人,有了性命危险。

然而翌日一早,林画屏却自己回来了。

是了,身边没有丫鬟婆子,更没有马车护送,只有她一个人步履蹒跚地从外面走回来。

昨日服侍她的两个丫鬟察觉到情况不对,一个已经逃了,另一个不敢回林府,今早才偷偷地跟在她后面回来。林夫人听到下人传话出来迎接,见状忙把她拥入怀中,流着泪心疼道:“我儿怎会弄成这样!”

她不说话,窝在林夫人怀里一昧地哭,昨晚噩梦般的回忆汹涌而至,她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她今早醒来浑身酸痛,连看都没敢看那人一眼,就匆匆地从客栈逃回来了。她不敢想,哭着哭着就晕倒在林夫人怀中。

自此以后,林画屏鲜少出门。

林家对外宣称林画屏得了重病,需要在府里修养一段时间,不便见客。

可是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林画屏是患了病,却一种疯病。她整日待在屋里不出门,时常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大喊大叫,叫着叫着就哭起来,一边颤抖一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林夫人为她找了许多大夫,大夫们却都束手无策,纷纷摇头。

林夫人曾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肯说,然而当天给她换衣服洗浴时,不可避免地看到她身上的斑驳痕迹。

丫鬟大惊,忙禀告给夫人。

林夫人知道后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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