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笑得云淡风清：“原来是陛下。怎么？一路劳顿不累么？为何不休息？皇后娘娘呢？”

“汐儿已经睡下了，朕……朕有点睡不着……”左曜声音低沉，眸色微敛，面色却略显尴尬。

小灵儿微怔，这话是何意？听着让人呼吸困难。不，别想多了，小灵儿微微闭上眼眸。

“皇后娘娘就在你身边，你也会睡不着？”她淡淡地问。

左曜定定看了她许久，方道：“因为你……”

“别胡说！”小灵儿像被热水烫了一下，急速反应道。

“我没有胡说，”说都说了，不继续说下去也并非左曜的风格，“你似乎把朕给忘了……”

这句话说完，连左曜自己都嗅出了点酸味，连忙又改口道：“不，我的意思是把朕忘了好，这说明你心里舒坦了。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毫无介蒂了，就请跟朕一起回去吧……”

小灵儿冷笑，意识到方才她刚察觉出来的那抹异样原来是自己的错觉。

“回去做什么呢？这么多年在这里，我已经习惯了。”

“是习惯，还是自苦？”左曜突然有些发怒，“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我是自己心里清楚，但那关陛下什么事呢？”小灵儿反唇相讥，“难不成你还会以为我是为了你？”

左曜一愣，喉结微微滑动：“难道不是吗？”

那语气，竟让小灵儿听出了一丝苦涩。

“当然不是！”小灵儿铁着心道，“就算起初是，现在也完全不是了。我早就忘了你，忘得一干二净。我现在想留下来，完全就是为了洛儿。”

左曜莫名其妙怒气更甚，他完全忘记他的本意就是要让小灵儿忘了他。可是，为什么当这份倾慕，这份忠诚完全消失以后，他会这么难受？

“你口里所谓的‘洛儿’会长大的，事实上他已经十五岁了，已经长大了，是个少年了。他长得比你高，他已经可以娶媳妇了。你还有什么理由待在他身边？他有自己的亲娘可以照顾，你为什么不能把他还给他的亲娘？他的身子有弱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么？就算他的身子羸弱，这里有仙尊在，有他师父在，自然可以保他平安，你凭什么霸住他不放？你不是南宫洛的亲娘，也不是南宫洛的奶娘，更不是南宫洛的师父，你凭什么霸住他不放？你以为彩虹仙子不会觉得异样吗？人家只是不好意思赶你走罢了……”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小灵儿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青。她握紧了粉拳，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她就要一个拳头打过来似的。

左曜猛然住口，这才意识到盛怒之下把话说得过重了，正有些愕然，想着怎么补救，突然一个颀长消瘦的人影冲了过来，紧紧拦在了小灵儿面前，一脸怒容。

“洛儿……”小灵儿忍不住轻唤。

“不许你这么说，陛下。您虽然贵为九五至尊，又是长辈，但洛儿不得不说你这么说太过份了。你这么说，不仅是对不起姑姑，您也对不起我爹和我娘。他们是真心实意留姑姑在这里住的，几时曾经想过赶姑姑走，又哪来的什么‘不好意思赶你走’这样的话来？莫要说是我爹娘了，就连我听了都寒心，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事实上，不仅不想赶她走，还对她充满了感谢，若不是姑姑在，只怕我也不能长成现在这般精壮，虽然我依然瘦了些，却能跑能跳能武，换作从前，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