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努力想办法接近于华先生,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已经六十岁了,看起来却不怎么显老。我从未在他的发间发现一丝白发,眼角的皱纹虽然多,然而却无损他的威严,他有一双薄情的薄嘴唇,话少,但是每一句都不容置疑。
可惜的是我这小小保姆的身份,根本和于华先生搭不上几句话。我每次见他都是在婴儿房,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只是来看笑笑的,目光很少落在于筱身上。偶尔他问我几句话,都跟孩子有关,于是我仔细的记下孩子每天的情况,就连尿几次床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终于他注意到了我,“你很用心。”在一次例行问话之后,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有些惶恐的低下头,我怕我的处心积虑被他发现,在我来不及做该做的事之前,被他赶出于家。
幸好他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不再理会我,我想是我的身份根本不能入他的眼,所以才这样吧。
我依然兢兢业业的做我该做的事情,何况于筱怀里抱着的是我的孩子,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他的母亲,我也必须尽我所能的照顾他。
不过我发现,于华先生之后每次来看笑笑,都会问我孩子的事情,只是他也只问孩子的事情,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在于华先生眼里,我的价值或许就在这里了,不过我挺高兴,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不能着急。
蒋天航作为孩子的父亲,自然也经常来看孩子,确切的说是每天都要来一两次。然而于筱对他的态度却跟对待于华先生完全不同,她不许蒋天航抱笑笑,也从来不给蒋天航好脸色,蒋天航也不恼。
于筱是病人嘛,该让着她的。
蒋天航每次来,碰上我在的时候,都会看我那么几眼,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的让我恐惧。好在他从不在于筱面前跟我说话,就像非常不屑我这个小保姆似的。
可是等到他走的时候,他都会刻意从我身边经过,指尖飞快的在我手上划一下,眼睛却不看我。他的小动作仿佛在提醒我,我们之间有个秘密,一个不能对这于家大宅里任何一个人说的秘密。
孩子满月那天,于家弄了个特别盛大的庆祝,来了很多人,于筱破天荒的盛装出席,不过她一直抱着孩子,基本不跟任何人说话。
王妈亦步亦趋的陪着她,我几乎闲的没事做,就一个人在角落站着,看着于筱怀里那个本应属于我的孩子。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蒋天航的短信,他说明天让我出门,到从前我们在n市租的那套房子去。
“我知道你明天休假。”这是蒋天航最后一句话。
我们每个星期都有一天的假期,跟我同屋的保姆对这一天格外珍惜,然而孤家寡人的我,却根本不想踏出于家大门,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到哪儿去。
来了一个月,蒋天航这是第一次主动联系我,我不想去,我不用猜都知道蒋天航让我去那干什么,和我聊天?谁信呢。
我没有回复,我得想个办法,明天不去赴约。从装病到假装于筱不让我走,我想来想去都觉会惹恼蒋天航,我有点儿懊恼为什么我还没来大姨妈,只是这懊恼与我没有丝毫帮助。
“哇”的一声,我忽然听到孩子的哭声,连忙抬头四处寻找于筱的身影,正好看到王妈从于筱怀里接过孩子。
我立刻赶过去问要做什么,王妈抱着孩子往二楼走,说让我先上去把尿布找出来。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心里那么慌,匆忙的往楼上跑的时候,我一脚没踩稳,顺着楼梯滚了下来,好在王妈眼睛尖,立刻让开了没有被我撞到。
叮叮咣咣的滚下楼梯,大厅里的所有宾客都在看我,我窘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了我的房间。
左脚的脚腕扭伤了,当我脱掉鞋子看的时候,脚踝已经肿的像个馒头,一触地就钻心的疼,我嘶嘶的吸着凉气,想找人给我拿条凉毛巾敷一下,可是现在外面那么多人,谁有空管我这么个小保姆?
休息了片刻,我单脚跳到门口,刚把门拉开,就看到正准备推门进来的蒋天航。
“你怎么来了。”我立刻就想后退,然而左脚一挨地,我疼的脸马上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