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淳虽仍难对过释怀,然心想若真得傅燮来降扫平西凉,举西凉之众扣长安斩皇甫嵩便易如反掌,于是点头应允,令黄衍前往招降。
廖淳退兵三里,汉阳城中放才敢开门放入黄衍。这黄衍自投了王国军,心中时时惶恐,恐一朝不慎为羌人所害,此番求得这出力建功的机会又怎敢不卖力?于是不辞辛苦爬上汉阳城头的望楼,找到正在居高俯瞰敌情的傅燮,顾不得喘上一口气便鼓荡起他那如簧巧舌劝降傅燮道:“哎呀!南容吾弟,数日不见怎生消瘦至此?!”黄衍故作惊讶且关心的问道。
“啍!”傅燮知黄衍已然降敌,没好气的说道:“汝非吾兄,吾亦非汝弟!敢问黄府君此翻前来欲说我耶?欲助我耶?”
黄衍见傅燮言语竟如此冰冷生份,只好尴尬的讪笑数声答道:“这个自然是来助府君。”因傅燮说了“汝非吾兄,吾亦非汝弟”的话,因而也不敢再称兄道弟,改以官称“府君”。
傅燮听闻此言倒颇有此许意外,只是仍不太相信已经叛国投敌的黄衍还能来助已经陷入绝境的自己守城?于是稍缓和了些神色问道:“此话怎讲?”
黄衍道:“阉宦作乱庙堂,中原黄巾未息、盗寇群起,凉州大半亦为羌人所占,今天下已非复汉有,王公今手握重兵称雄西凉,府君不若助王公以建功立节,亦不负府君雄滔武略?”
不等黄衍说完傅燮已是勃然大怒,按剑叱道:“你我皆为剖符持节之臣,天子托我等以郡国,汝不思为国守土尽忠,反为贼作说客耶?!”
黄衍见傅燮暴怒,恐其加害,连滚带爬抱头鼠窜而去。
傅燮忿恨难遏,欲开城与廖淳决一死战,左右苦苦劝住。
城外羌众见黄衍狼狈奔回,知道其劝降不成,滇吾怕黄衍劝降不成奔回又激怒廖淳,便赶在其下令挥军攻城之前,忙策马出阵跑向汉阳城边,想凭借自己的一张老脸劝傅燮不要无谓寻死。鞠羟看滇吾冲出,自是也不肯落后,也随即拍马往汉阳城边跑去,二人亲随自是也跟着拍马冲出。
见着冲出的一群羌众,廖淳心中感慨颇多,精明算计如滇吾竟也能为救傅燮不避利害,不顾生死,这傅南容德望至此,也让人景仰!因而他也不拦阻,希望滇吾、鞠羟或可以把傅燮给劝降了。
鞠羟、滇吾一众冲至汉阳城边,却被城头乱箭射住不得前进,众人只好勒马停下,鞠羟、滇吾在城下下马纳头拜请,身后一众羌亦跟着伏地拜请。鞠羟向城头的傅燮喊道:“恩公!耿鄙已死,汉阳已是孤城,恩公困守无益,某等不敢要恩公降,只求恩公能保重千金之躯,解甲归乡安住!”
傅燮执刀立于城头,见着这些他曾经倾尽家财救助过的羌人,如今又反叛朝庭,屠戮汉族同胞,此刻又来夺他城池,他本想破口大骂,但话到了嘴边终又忍住了,羌胡本是未开化的民族,又岂能以“礼义廉耻”责之,若真要以“礼义廉耻”责之,那还得先怪朝政的腐败,自己这些父母未能行圣人之道,教化这些边野异族,使他们规入王化,想及此处,傅燮又不由的仰天长叹!
这时一旁傅燮十三岁的儿子傅干对傅燮说道:“国家昏乱,遂令父亲大人不容于朝。今汉阳兵少,不足以自守,且宜听羌、胡之请,还乡里,徐俟有道而辅之。”
主簿杨会也道:“明公汉阳已不可守,不若从羌、胡之请,为国家留有用之躯。”
傅燮张开双臂拍拍站立于左右的二人,仰天再叹,对傅干说道:“汝当知吾今日必死!古有训‘圣达节,次守节’,昔殷纣暴虐,伯夷尚不食周粟而死。吾遭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即食国家奉禄,又怎可临危避难乎!吾行何之,必死于此!汝有才智,自今以后当自勉之!主簿杨会,吾之程婴也。”
听得此言傅干已泣不成声,杨会则断指为誓,扶保傅燮幼子傅干,至死方休!
汉阳城中此时仅有不足三百的军士,且早断粮疲饿不堪,耿鄙军殁外援也不可再作期望,于是大开城门,高叫:“大丈夫当临阵战殁,岂可忍辱偷生以降胡虏乎!”率众直冲廖淳中军。
廖淳感其忠义,愿全其名节,遂亲率众军与之决战,阵斩之而不生擒,并从众羌将之请,送其子傅干并傅燮主薄杨会归乡里,优加抚恤,因而又大收众羌人之心,而王国对廖淳也愈发忌惮,此是后话。show_htm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