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一会只怕还要落雨,走两圈就回!雨墨,看好夫人,让那些狐媚子离远点!要有半点差池,仔细你的皮!妻主,觉得冷了,就赶紧回来,别着凉耽误了书院的考试。”
北堂傲跟小相公送妻主出远门似的,噼里啪啦叮嘱了一堆,让柳金蟾觉得她不是上甲板,而是要只身进京赶考了,也不好说什么,索性就北堂傲说什么,她点头就是,绝不反驳——反驳就是嫌叨叨还没够!
好容易从北堂傲的叮嘱中脱身,柳金蟾领着雨墨上了甲板,深吸一个口气,突然有种旧日逍遥远去多年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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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还是不平静的泛着波澜,天色依旧是灰扑扑的阴沉着。
柳金蟾斜靠在船头上,眺望两岸雨后的一片新绿,倒想起了“客舍青青柳色新”的诗句来,心情甚好,好似把当日一个人风流潇洒的自由劲儿找回了片刻,正要吟诵吟诵几句诗,不想那素日里不怎么爱与她套近乎的、船家老板的正夫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看见了媒公的形象。
船家的正夫大概三十来岁模样,生得周周正正,也许是常年在船上风吹雨淋,肤色微黑,笑容很职业。
雨墨经过长期的训练,立刻很自然地站在了柳金蟾的身侧,把他姑爷交代的话牢记在心,虽然他对这个掉下来的姑爷一直跟随小姐很忧心,但跟着姑爷不花钱,这点他很满意。
船家的正夫一来东拉西扯,先说天气如何不好、又说明儿夜里就夜泊苏州、再然后提到白鹭书院的考试一日近似一日,各地的考子每年如何如何蜂拥而至,最后他赞扬了柳金蟾相公的好技艺
——能把一根银色的小棒子舞得熠熠生辉,比那京城的把戏还好看。
柳金蟾脸色抽抽,暗想要是北堂傲听见这话要作何感想,心里立刻欣慰:幸亏没带他出门,他不给人脸色看就不是他北堂傲了。
“小相公以前是不是江湖技艺人家的啊?”
柳金蟾笑,她哪知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不然怎么会失身去投江呢?但……卖艺的能有两个侍从随时死忠地跟着?其出手阔错、一堆堆繁文缛节的讲究,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大家少爷吧!
“不是!”柳金蟾笑。
“相公生得这般好模样、好气度……姑娘想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船家男人又笑道。
柳金蟾笑得脸僵:“算……勉强算吧!”她家在牛村……算是大户人家!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土财主,父母还不识几个字、又想攀龙附凤那种。
“姑娘真是谦虚。我就说嘛!一来就要头等舱不说,下面还给仆人单独要间屋……这进进出出三个下人伺候着、另两个还像当差的,只怕家里还有人在城里当大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