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因连中三剑,身受重伤,卧病不起。
白容修御前救驾有功,皇帝欲行大赏,白容修却将功劳都推到大皇子凤啸清身上,乃是奉大皇子的命令行事。皇帝十分满意凤啸礼,不仅地凤啸清大肆赞扬,还特意让凤啸清进出翰林院,与之商讨国家大事。
翰林院乃是位于在六部尚书之上,翰林供职的官员,专门负责草拟文书,与皇帝商讨国家对策,乃是国家机密的中心。
让凤啸清翰林行走,无疑是一半承认了凤啸清的太子之位。
永乐二年,西太后重病不治,命不久矣。
西太后在临终之前,将皇帝唤到跟前。
“哀家大限已至,可这世上,哀家有两个最放心不下之人。”
“母后您讲,孩儿一定为您护他周全。”
皇帝半跪在龙床之前,握着西太后瘦若枯骨的手腕。她用她的身体,护住了他,他才能活到今日。
可是任他贵为九五之尊,受万民顶礼膜拜,却赢不过天道,救不了自己的母亲。
“哀家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云罗。她虽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但养在你膝下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了父女的亲情,哀家希望你能护她平安,让她无风无浪地走完这一生。”
西太后剧烈地咳嗽,皇帝忙为她抚背。
“母后您放心,孩儿不杀她便是。”
云罗本就是一个庶民,况且她还有利用价值,留着也无妨。
“二便是……贤妃之子……望你能……饶他不死……”
西太后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皇帝冷冷拒绝:“不可能,不管是谁,我都可以答应,唯独他不行!”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我唯一的遗愿,你也不愿意答应么……”
皇帝面有为难之色,却不是因为对三皇子的杀与不杀,而是他的母亲,提出了一个,他根本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的要求。
“你若是执意要杀他,我便与你断绝母子关系!”
西太后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昏黄的老目,却扬着炙热的怒火。
“母后!”
皇帝大喊,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
“母后……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孽子藏身之处?”
西太后摇摇头,泣道:“他身上的血与你的血液同出一脉,你要哀家何其人忍心,见着你们父子相残,骨肉相伐……哀家宁愿将你所有的罪过都以以及之身扛在身上,只要能化解你的业障。哀家吃在念佛这么多年,只求佛祖能看在哀家一片诚心的份上,让你们父子能化干戈为玉帛……”
皇帝却半点听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他能够确定,他的母亲一定知道那个孽子的藏身之处,说不定是他的母亲将那个孽子保护起来!
他的暗卫在民间搜寻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真的是他最亲最近的人在背叛他?
先是佟贵妃,而后是他最尊敬的母亲!
“哀家不知……放开哀家,哀家不知……”
西太后的脸,渐渐在自己眼前变成绛红色,等自己察觉之时,他的手已经扣在西太后的脖子上,不停喊着西太后告知他真相。
西太后渐渐说不出话来了,默默无声地望着他。
“母后,告诉我!”
他似入了魔怔,手因太大的力气而充血,西太后痛苦地咳嗽,看着他的目光里,却是母亲看着自己生病的孩子,怜爱、慈祥、怜悯……
她颤抖着手,想要触摸皇帝的脸,皇帝微微一怔,手上松了松,然而她的手,终是在他脸前一寸之处,永远地停下,垂落了下去。
“母后……母后……”
他无法相信,低声唤了几句,那人却紧闭着双目,一声也不应。手颤巍巍地抚在她的胸口,明明身体还是温热的,像是还活着一般温暖,然而那颗心却是再也不跳了。
“母后,你醒醒……你醒醒……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醒醒啊……”
“你不要我杀他是不是?我答应你,你醒来看我一眼,和我说说话,好么?我谁也不杀了,以后天天陪在你身畔,带你去游遍这大好河山,带你去吃江南各种美食。你想做什么,孩儿都陪着你,你醒醒……”
他在她榻前唤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西太后的身体渐渐冷却。
“关上门窗,燃起炉火!”
“是。”
他小小心心地握住西太后枯瘦的手腕,用手心的温度温暖着她冰冷的身躯。
“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冷……”
“加炉火!”
“母后,现在房里已经不冷了,你看你这身上也暖和了,你睁开眼,再看看孩儿好么……”
他在西太后的榻前喃喃自语,不停地添加炉火,直到清晨又至,他已大汗淋漓,房内无论添加多少炉火,西太后的身体,依旧如铁一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