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的,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些低烧。
皱了皱眉,穆沧澜的心忽然升起了一种罪恶感,如果说一开始他就给她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可能她就不会又一次的发烧。
明明知道她刚刚受了伤,他就算是想要和他拉开距离,也不应该选在这样特殊的时候。
就是因为自己想要证实自己的正常,他又一次害得她发烧,这个事实犹如一团棉花堵在了他的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不清是因为自责,还是因为心疼。
低叹了一口气,穆沧澜转身落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静静看着她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很快,因为疲惫,穆沧澜也垂下了眼眸进入了睡眠,毕竟第二日还有一场硬仗,他可不能让自己处于不利的条件之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苏锐从沉睡中苏醒的时候,入目是一片黑暗的和冰冷,她感觉自己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浓郁呛鼻的消毒水的气充斥着她的鼻端。
四周,安静得可怕,一如那一年她从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
她瞪大眼睛看去,却始终适应不了这样的黑暗,仿佛她的面前再次出现了白色的墙,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床单……
空空荡荡,寂寂寥寥。
苏锐眼瞳一缩,本能地身躯一颤,脑海中的画面犹如潮水叫嚣着要将她淹没。持续的低烧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只觉得这样的一幕前所未有的熟悉,那个纠缠了她八年的梦魇再一次以无比清晰的姿态袭向了她!
“不……不……爸爸……妈妈……”
她精致的小脸满是惊恐,猛地从床上坐起,柔软的短发一片凌乱,而那干枯得有些裂开的唇微微张开着,似乎难以呼吸。
她在医院!又是她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都顾不得,苏锐从病床上跃下,吊着的针头就这么从她的手背上深深扯出,连带着鲜血直流,她光着脚丫就想要冲出自己的病房。
穆沧澜被苏锐的尖叫吓醒,他心中一颤急忙站起追去。
此时,惊慌失措的速锐好断断续续地大叫着,那声音带着哭腔,带着颤栗,犹如被抛弃的小兽一般悲鸣。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爸爸……妈妈……”
“你们在哪里!”
……
凌晨的医院犹如一个巨大的牢笼,住了这一颗鲜血淋漓的心,四周的空气变得犹如刺刀一样的寒冷,灌入她的肺部和心脏,说不出的疼痛。
这是在哪里?她的父母呢?
……
然而苏锐这样害怕无助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穆沧澜的心,他几个迈步行前拦住了显得迷离游魂的她,声音略带慌乱的道:“苏锐!你怎么了?”
苏锐没有回答,小手拨开他的手想要继续往前走去,口中不断呼唤着“爸爸”、“妈妈”一样的字眼。
穆沧澜忽然想起谷雨繁说过,苏锐的父母很早就已经死了,想来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俊眉紧蹙,他脚下一动挡在了她的面前,掰过她的身躯双手捏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只是当眼前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底是,穆沧澜莫名呼吸一滞。
“爸爸……妈妈……”
她不住的呢喃着,滚烫的泪珠沿着她的苍白精致的脸颊不断跌落,犹如碎裂的珍珠一般,那样失魂落魄孤立无援的模样他听到了自己心脏刺痛的声音。
一个声音告诉他,抱紧她,她在害怕!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远离她,因为她是一个男人!
穆沧澜从来没有这么挣扎纠结过,虽然不知道苏锐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眼底深深的伤痛和悲恸却告诉他,此时此刻的她多么的需要一个依靠和怀抱!
他亦多么多么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她的脆弱和恐惧,然而他却不能!
因为,她是一个男人!
眉头紧紧蹙起,连带着他握着她减半的手不断收紧,就在穆沧澜决定过了这一次再说,想要伸手将她抱入怀中的时候,苏锐却因为肩膀的疼痛回过了神来。
她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怀中拉去,眼瞳一缩,她惊得浑身一颤猛然推开了对方!
出现在她面前的手并不是和以前一样纤细嫩白的手,它有着薄茧略显粗糙,不是十五岁那年的她的手。
换而言之,这并不是当年的那个时候。
没错,她现在应该是在执行任务之中,只是她的身上为什么会穿着病号服,而且很明显病号服内什么都没穿。
苏锐抬眸,眼前俊美无俦的男子不是穆沧澜还能是谁?
心中一惊,她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转身,她用被对着穆沧澜,有些结巴地道:“我……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边说,苏锐还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病号服,好在病号服十分宽松巨大,否则她的秘密一定就曝光了!
只是自己从晕倒来到医院,再到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穆沧澜到底知道了她的秘密没有?
越想越是慌乱,苏锐脸色一白,不等穆沧澜的回答,逃跑一样急忙向着自己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