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牛萌萌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热热的茶水溅了一脚。她没想到,季成勋会鼓起这么大的勇气,向郑素芬坦白他对自己的感情。
弟妹们听到声响,从房间里都钻了出来,贼头贼脑的盯着他们看。
郑素芬的房子,在c城不算小,三室两厅一百三十多平米,应该是很宽敞的。但家里住着十五个孩子,他们都是睡上下铺。大卧室四张,其它卧室各放两张,刚好十六个铺位。
自从季成勋和牛萌萌外出工作以后,逢年过节,他们回来,都会睡在宾馆。如果非要在家里住,就在客厅和阳台再搭*睡。
如今,十五个弟妹,最大也已在读大学,最小的还在读小学。平时学习都像一窝小老鼠似的,挤在一起。他们都很懂事,知道季成勋和牛萌萌都很忙,全靠他们两个赚钱养活大家,所以他们都乖巧的挤在房间里不出来,给他们两个相对大的空间说话。
郑素芬见他们都钻了出来,赶紧的把这些孩子都赶回房间,还关上了房门。
牛萌萌惊讶的望着季成勋,而他却很镇定转身拿来扫帚,把碎瓷杯打扫干净,又重新坐了下来。
他是理科男,理性思维让他的情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他就像编程似的,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牛萌萌,给她做了一个非常明确的分析。
“萌萌,你不必有负担。”季成勋如是说。
牛萌萌苦笑,他是她哥哥,又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的妈妈,她怎么可能没有负担。
祁慕初的事,她都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来,现在,季成勋又横插一杠。他们两个就已经够让她头痛的了,现在,郑素芬又要她相亲。
牛萌萌仿佛背着三座大山,根本走不动路。
“哥,我去跟妈妈谈谈。”牛萌萌站起身,走进了卧房。那些弟妹们见她来找郑素芬,又一窝蜂的跑到了客厅,排着队向季成勋汇报他们的学习成绩。
懂事的,便帮着季成勋打下手,开始准备晚饭。
卧室里,只有牛萌萌和郑素芬两个人。
“妈,我不想去相亲。”牛萌萌对着郑素芬,也不拐弯。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郑素芬为了他们,再也没有嫁人,这么多年,连个男人都没有,这样的牺牲,比亲生母亲还伟大。
郑素芬似乎早就猜到她来找她的原因,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问牛萌萌:“你不想相亲,是因为你哥哥吗?”
牛萌萌摇头。
郑素芬不知从哪又拿来一沓报纸,上面,全是有关于牛萌萌和祁域泽的八卦新闻。
牛萌萌一看,不等郑素芬问,马上摇头,解释道:“妈,跟祁爷爷没有关系!我只当他是爷爷,他也只当我是孙女而已。”
郑素芬见牛萌萌说的斩钉截铁,信任的把报纸扔到地上,拍拍手,说:“我就说我的宝贝女儿不可能看上糟老头的!成勋这么帅,你都不动心,怎么可能为了钱去喜欢一个老子!哼!”
牛萌萌悄悄的笑了。如果让祁域泽听到郑素芬说他糟老头,肯定会很郁闷。
郑素芬见牛萌萌笑了,拉着她的手,问她:“萌萌,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妈,我要赚钱,哪有空谈恋爱啊。”郑素芬问她的时候,牛萌萌的脑子里有闪过祁慕初的面孔。不过,很快,就像一道闪电般,转瞬消失了。
无论她现在和祁慕初的关系如何,他都暂时称不上是她的男朋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相亲?”
“妈,我不喜欢那些来相亲的男人。”牛萌萌很坚定的说:“我想自己找。”
郑素芬若有所思,她语重心长的劝着牛萌萌:“孩子,你都二十五了。妈妈知道,在大城市女孩结婚都晚,可是,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妈妈不放心啊。你看你哥哥,三十五了,妈妈也没有催他,是不是,因为他是男人,男人嘛,随便他想什么时候结婚都行。女孩就不行了,年纪一大,就没有资本去挑别人了。”
牛萌萌见郑素芬立马要开始中国好妈妈的那套说辞了,立刻举起手来投降,半开玩笑半是搪塞:“妈,你还怕我没人追吗?等我老了,如果真的没人要,不是还有成勋哥嘛!”
一提起季成勋,郑素芬的脑袋就更疼了。她对于季成勋的坦白,至今态度暧.昧,不置可否。
牛萌萌仿佛嗅到了什么,她见郑素芬摸着头不说话了,问她:“妈妈,你是不是不希望成勋哥喜欢我?”
“胡说!妈妈开明的很,你们又不是亲兄妹,如果互相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老人家还说亲上加亲呢,如果你们能结婚,我也不用担心你嫁到不好的婆家受气!”郑素芬突然双手用力的拍着*架子,好象牛萌萌冤枉了她似的。
牛萌萌糊涂了,如果郑素芬非常支持季成勋来追求她,又为什么要她去相亲。
“萌萌,你和成勋是妈妈一手带大的,你们的脾气性格,妈妈一清二楚。成勋是个好孩子,可惜性格阴郁了些,他身上有太多负面的东西影响了他。你是个开朗乐观的孩子,成勋对你又是一往情深,本来,你们在一起,也算是互补,挺好的。可是……”郑素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慈祥的望着牛萌萌,真切的说道:“可是,我不是你的亲生妈妈。”
“妈……”
“傻孩子,你先听妈妈说下去。”郑素芬性格一直很豁达,否则,她也不可能收养这些孩子。她怕牛萌萌会有思想负担,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很理性的剖析了她的想法:“有时候,我会想,你的亲生妈妈会希望你找一个什么样的老公。我想地很多次,都没有头绪。不过,我想不管是谁做父母,都希望儿女幸福。这种幸福,是你们自己希望的想要的幸福,而不是别人强加给你的。所以啊,你哥跟我说他喜欢你的时候,妈妈没有表态。这事,始终是你们自己的事,不管你们会不会成为夫妻,妈妈都是祝福你们的。”
牛萌萌被郑素芬说的都快要哭了,她红着眼睛,深情的喊了一声:“妈……你别再说下去了……”
“妈妈不是强迫你相亲后就要跟谁恋爱结婚。妈妈是心疼你,整天就知道赚钱养我们,都不管个人生活了。相亲嘛,不过是一种手段,你可以多见见不同的男人,到时候,真的恋爱了,就不会吃亏。或许,真的能在相亲的时候遇到你中意的男人,不是更好。当然,如果你因为成勋或者别的男人不想去相亲,妈妈绝对不强迫你。”
牛萌萌刚要流出来的眼泪,倏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她就知道,郑素芬养了太多小孩,人也老成精了。
如果她坚持不去相亲,郑素芬就知道她有了心仪对象,保不准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开始逼她带男人回来。如果她去相亲,多少也遂了她的心愿,或许真的有合适的男人,就成事了。
至于季成勋的事,郑素芬就是个中立的态度。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你们好了她拍手叫好,你们不好她也没有过错,反正,她就是个和稀泥的大好人。
说来说去,郑素芬还是希望牛萌萌能快点有个固定男友,谈个一年半载的就结婚。这个希望,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有的希望,牛萌萌真的不忍再拒绝她了。
“好吧……”牛萌萌答应了。
郑素芬见她答应了,高兴坏了,一拍*架,马上豪气的说:“我已经跟小马打了电话,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这半个月,你就乖乖在家里相亲!”
说完,不等牛萌萌问清楚,就立刻走到客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其它的孩子。
弟妹们一听牛萌萌要在家里待半个月,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纷纷跑到牛萌萌的身边,抱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话。
季成勋端着一条红烧鱼从厨房里出来,正巧听到了郑素芬的话,手一抖,汤汁溅到了手指上,红了一大片。
第二天,公司急召季成勋回a城,说是他半年前跟踪服务的一个系统需要调试。季成勋回到a城之后,只待了两天,便又赶着出差,一走,便是半个月。
牛萌萌安心的留在c城,过着在家睡觉外出相亲的日子。
郑素芬仿佛把整个c城所有的单身男青年都翻了出来,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未婚大龄男青年来跟牛萌萌相亲。
上午两个,下午两个,有时候,晚上还要安排两个,牛萌萌就像走马灯似的,看完一个又一个,人累心累不说,回到家里,还要认真仔细的向郑素芬汇报情况。
万一有哪个男人她说的不够清楚,拒绝的理由给的不够充分,郑素芬就如临大敌,觉得牛萌萌没有认真对待,立刻拿着对方的电话准备第二次约见。
为此,牛萌萌每天像背客户资料似的,把每一个相亲男人的背景资料长相都背得滚瓜烂熟,再从中挑刺,找出至少十条以上的不满,才能说服郑素芬不要再纠结别人。
半个月下来,牛萌萌一两肉都没长,反而还瘦了三斤。
牛萌萌在这里如火如荼的相亲,林过儿和钱小晓则在祁家庄园开展了一系列追求和反追求的戏码。
钱小晓为了方便追陆谨辰,求祁域泽和祁慕初帮忙,强留陆谨辰住在祁家庄园,不许他离开。林过儿为了保住她刚刚开花结果的恋爱果实,不得不也留下来,住在祁家庄园不走了。他们都留在了庄园里,祁慕初身为主人,自然不能再回他城里的公寓里住,每天下班,都待在庄园里陪着他们。
祁域泽的病情,似乎因为有了这些年轻人的到来,变得好了许多。医生说的静养什么的,全都抛到脑后,有事没事就跟着他们说说话,看他们逗逗嘴,倒也过得挺消遥的。
只是苦了林过儿。牛萌萌不在,很明显,她在祁家庄园少了一个同盟者。尽管陆谨辰每天都要对天发誓一百遍,林过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情敌在前,分外眼红。
这天,林过儿又拨通了牛萌萌的手机,哭着喊着要她回来。
“过儿,我正在相亲……”牛萌萌抱歉的冲着对面戴金丝框眼镜的男人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旁边,捂着话筒小声说道:“别人追你男朋友,我回去也没用啊!你别再为这事给我打电话了。”
“我不管,你马上回来。你不回来,我们就分手!”
“过儿,你不要无理取闹啦。”
林过儿见牛萌萌坚持不肯提前回来,脑筋一转,问她:“你现在跟谁相亲?”
“一个老师……在大学教音乐……”
“牛萌萌,你没事找个娘娘腔做什么啊!”林过儿又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祁主任有什么不好,你干嘛要去相亲。”
牛萌萌觉得自己跟林过儿在这件事上无法沟通,她说了句“没事我挂了啊!”就把手机给关机了。
林过儿怎么也打不通,气得差点要摔手机:“臭萌萌,真是见色忘义!一个娘娘腔就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待在c城就不回来,真讨厌!”
林过儿小声抱怨着,转身准备上楼时,忽然发现祁慕初站在她的身后。林过儿尴尬的冲他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听到多少,正纠结着是不是该打声招呼说些什么,远远的看见钱小晓缠着陆谨辰说肚子疼,撒腿跑了过去,把祁慕初晾在一边。
祁慕初微怔,然后不动声色的回到书房,开始工作。
今天他调休,难得周三不用上班,便留在庄园里,和祁域泽一起开会,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他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正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刚走到楼梯这里就听到林过儿和牛萌萌的对话。他一直以为,牛萌萌最多在家里待两三天就会回来,却没想到,她当真是在认认真真的相亲,而且,一相就是几十个男人,大有这次相完就要嫁人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