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德见程英楠自己都招供了,也将张琳留守在大山里等程英浩的事儿给交代清楚了,余兰芷一听,儿子回不来,儿媳妇不回来,眼泪流得哗哗的。
她站起来,“不行,我得去贵州找他们去,跟得跟张琳一块儿等,等到英浩放出来再回来!”
程明轩这会儿也不去拦,只在一边儿唉声叹气。
程英楠一手拖着侄子程思哲,一边抹着眼泪,那份惭愧自不必多说了,她真恨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偏偏去招惹那个臭流氓魏大宽!
其实,自打她两年前回到家乡顶了父亲在酒厂的职位,她心里就没有一刻好过过,毕竟是自己害得哥哥身陷囹圄,而各种悔恨又出不出口,只能憋在心里。这会儿,全都说出来了,心里好容易敞亮了些!
只是,真见不得母亲伤心的样子,彻头彻尾的心碎,那比杀了她还难过!
她把侄子放到椅子上,向前握住母亲的肘腕,“娘,求求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打我吧!你打我好吗?是我哥不让我说,就那件事情我已经悔死了,真的!”
余兰芷看着女儿盈满眼泪的双眼,无力地将胳膊放下来,“英楠啊,别……娘怎么忍心打你呢?!你和英浩都是好孩子?!哥哥护着妹妹,应该的,多好啊,娘高兴,娘高兴打心眼儿里高兴……娘就是有点担心,你哥他在那儿受不受气,挨不挨饿?”
高瑞德在一旁打了个饱嗝,劝慰着,“来之前我看过英浩了,他挺好的,您就别担心啦,再说,还有一年就放出来了,你们一家人就团圆了!还有,要我说,人家张琳真不错,英浩能找这么个媳妇儿也算是有福,你们是没见,一说要回城,多少娶了当地老婆,嫁给当地男人的知青闹离婚呢,孩子什么的都不要了!”
他又转身向英楠,“英楠你也是,都过去的事儿了,别自责了,那件事儿也不能全怪你!”
程明轩终于把事情全听明白了,确实,他有些为儿子儿媳惋惜,但是事已至此自己终究是无能为力,除了耐心的等待,没有任何办法。
男人总是比女人理性一些,只是在妻子那么巨大悲伤面前,他再一次失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程明轩才瞅了瞅捧着肚子在一旁歇息的高瑞德,就故意打岔地说, “高连长,你以前也是响当当地革命干部,怎么就转业回来了呢,上面就没给你安排点儿事儿干么?要不然回来当个官儿啥的?”
高瑞德相当悲凉地叹了口气,“哪儿那么容易!成千上万的知青都涌进了阜新城,哪那么容易再就业呢,再说,我岁数也大了,人家上面还不先紧着那些小年轻儿呀?!”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
高瑞德黯然地垂下头去,“不瞒你说,我还真不知道。我想,还是先找找我弟弟和妹妹吧?我就不信了,共 产 党能把我们全家赶尽杀绝,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哪能啊!一定能找到他们!”
程明轩叹道,又向妻子说,“余兰芷你看,给高连长拾掇出东厢房来,先让他住下吧!”
余兰芷擦了擦眼泪,“哎”了一声,便出门向东厢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