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真的是做梦也想不到戴晓萌会来看他。
当时,戴晓萌领着女儿娇娇坐在接待室的破椅子上,旁边放了一大堆东西,有水果,有衣物,还有一些书,单看这些书就知道他们已经很陌生了,不然,他江舟什么时候喜欢过看书呢!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一路拎来的,他并没有反驳什么。
一看到江舟被两名狱警押过来,戴晓萌的眼泪就刷刷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这种伤感完全是在她自己预料之外的,按理说,她是有多恨、多怨眼前这个男人啊,没有他,她的大学就会平安无恙,没有他,她的婚姻就会幸福美满,她想她这一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竟这么心疼起来,女人的心就是这么怪,怪到无法用理性,甚至用感性去揣测和透析,在面对她的旧爱的那一刹那,身不由己地陷入了无药可救的悲恸,原来,那么多来自的触目惊心的伤痛,竟抵御不了记忆中他所给予的那些短暂的、零星的美好!
江舟则越往前走越是想翻身而逃,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戴晓萌说,他不遗余力地爱过她,也严酷无情地伤害过她,这些年的爱恨纠葛无以复加地冲刷着他对她痴恋。
那些痴恋,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游弋,弥漫,久久无法落定。
直到坐到戴晓萌她们母女面前的时候,江舟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努力不去看她泪眼汪汪的模样,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悲恸,他正在为她此时此刻所呈现出来的悲恸而感动。
他们相对无言,就连旁边那个小小的人儿都一声不吭,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
戴晓萌突然开口说话了,“江舟,不管怎么样,我、我都希望你好好改造……”
她把桌子上的东西往前一推,“这么东西,也不知道你用得上,用不上,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是的,爱和恨都消失了,两个人面对着面恍若隔世一般,陌生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用不着!我现在,呆在这么一个烂地方,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江舟依然头也不抬,硬着头皮说。
他这样执拗而不可理喻,让戴晓萌更加坚信了,眼前这个男人与她少年时代那个美好的初恋已然相去甚远了,所以,也就不那么伤感了,她擦了擦眼睛,向女儿说,“娇娇,叫叔叔!”
娇娇只是歪着头执拗打量着眼前这位狼狈的“怪叔叔”,没有叫出来,她伸手扑在母亲的膝盖上,“妈咪,妈咪,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戴晓萌抱起女儿,她恍然觉得女儿此刻地反映,对她的亲生父亲来说有些残酷,但是,她更清楚,倘若对这个小生命说,看吧,其实他才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