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九儿你放心,台面倒了咱的活路不倒,花月舫的招牌摘了咱的生意也能照做不误,你妈妈我手里有的是商贾王公的花名册子,只要有你妈妈的人脉关系,加上你九儿姑娘的才情相貌,咱不愁没生意可做!”历史竟这么戏剧性的重现了!
九儿在秦淮河畔再次遇到了卫三娘,当年那个救了她性命,又玷污了她灵肉的秦淮河花月舫的老鸨子。
自打那年九儿带着丫头春萍假借去卓旅长陪酒的空当逃出了南京城之后,卫三娘那赫赫有名的花月舫就从此萧条不振了,明摆着的事儿,这花月舫不但走丢了头牌姑娘,同时还得罪了卓旅长那样的权贵。
这就好比一个人总是鹤立鸡群,人家就觉得他是仙,是圣,对他的高贵典雅已经习以为常了,而突然有一天他做下了比一般人更龌龊的事儿,他就要承受比一般人更夸张的讥讽,事实便是如此,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正所谓“一落千丈”,纵然是神仙思凡也难有回天之力了。
再后来,南京城解放了,卫三娘也让中国人民解放军革了命,查封了她栖身活命之所。
像她这样的徐娘半老的女人,除却那些被共产党解放了的、对她恨之入骨的“女儿们”,在南京城无亲无故,又没有一技之长,便只剩下了流落街头的份儿,这会儿,竟意外发现了九儿,她就仿佛是又看到了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的好日子了!
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
单凭九儿的技艺和才貌,总有男人会买账。
“我的亲姑娘、好姑娘啊,一个人站在河边干什么,怕不是又要寻短见吧?!”
卫三娘走向前去,一把拉住了九儿的胳膊,欣喜不已地说,“说起来还是咱们娘俩儿有缘,你说,这好端端地,咱们竟然又碰上了,来,快跟妈妈回家吧,妈妈保证像从前一样,短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九儿打量了一下卫三娘现如今寒酸的装扮,酱红色段子夹袄上打着好几个深灰色粗布的补丁,绿色的灯笼裤皱皱拔巴巴的,一双黑色的皮鞋前头儿和后脚跟儿也都磨掉了漆,只是大波浪的卷发特意擦了头油,一丝不紊地油光铮亮,看起来不伦不类,甚至有些荒唐可笑。
她轻蔑地道,“你保证?!说笑了吧?!妈妈你怕是自己都两天没混上饭吃了吧?都穷到这份儿上了,也好意思说让我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又拿什么保证?”
卫三娘尴尬地笑了笑,“我的姑娘啊,你哪里知道现在流年不利了,好端端地让南京城竟变成了共产党的天下,说什么‘解放妇女’,我呸!这帮狗杂种活活地端了老娘的老窝呀,封了我的花月舫,你说说,历朝历代的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儿有多少不在外面找乐子的,咱们干这行的也是靠着技术吃饭,拼得是脸面和活计,哪里用得着他们解放了。
不过,九儿你放心,台面倒了咱的活路不倒,花月舫的招牌摘了咱的生意也能照做不误,你妈妈我手里有的是商贾王公的花名册子,只要有你妈妈的人脉关系,加上你九儿姑娘的才情相貌,咱不愁没生意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