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
这姓魏的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窝着火,不想让他占到便宜。
九儿忿然说,“怎么?!让你三分你倒长脸了,真敢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魏爷初来乍到的,怕是还不知道我干爹的厉害!”
常在江湖上漂的人也都有分寸,地方娼 妓凡是有几分姿色的,都极有可能地方官员、商贾的姘 头,这头年就这样,有身份的男人大都在家里妻妾成群了,但俗话也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嘛!
所以,这是九儿对付泼皮无赖的生客常用的诈术,只要这么一说,来人也就不便多问了,特别是这种有经验的顾主,心里最明白了,姑娘们的这些“干爹”是什么来路不问也罢,反正人家敢叫板自然有叫板的分量。
不小心多问一句,真要惹到当地什么牛鬼蛇神,保不齐还真能把小命给交代了。
那姓魏的终于还是安分了,但是裤裆下的兄弟都站起来了,还有什么心思喝酒听曲儿?可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走了又实在不甘心!
他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摆点心的春萍,从一进门就觉得这丫头水灵、标致,于是又向九儿跟前儿偏了偏头。
“呵呵,既然九姑娘这么说了,在下就不敢冒犯!只是……”姓魏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掏出十几块银元,放到九儿的面前,“只是,魏某人都好些日子没有个女人给暖暖被窝儿了,凄惨的很哩!不如姑娘就行行好吧,把你这丫头借给我一晚……这些钱就算是魏某人孝敬姑娘的了!”
这事儿应该不叫个事儿吧!
一个小丫头床上的活儿估计真强不到哪儿去,不过他都快饿成狼了,大白菜啃不上了,就先拿旁边儿的茄子秧给拿来好歹给垫补垫补吧!
他仔细打量着春萍,皮肉挺细,眼睛不大倒是挺有神,就是奶子小了点儿,手感肯定不怎么样,都这会儿了,就这么将就着点儿吧。
春萍胆战心惊地望向九儿,这个社会为了钱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而她们仅仅是主仆啊,更何况,在这肚子都喂不饱的年月里,那些亲善、友好、道义,所有象征着礼教品质的东西,在金钱面前都显得薄如蝉翼,所以,她几乎找不出一个理由让她的九姑娘向那些真金白银说一声“不”!
想到这些,春萍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绝望了,孱弱而孤单地缩成一团。
“九姑娘……”
而从春萍的绝望中,九儿却活脱脱地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
当年,在南京日本司令部吉田大佐的军帐里,也是因为那些掉在地上嘎嘣带响的现大洋,她的干爹徐大班的大老板将她留给了吉田,那个满是胸毛,伊里哇啦说着鸟语的日本大魔头,他自己却仓皇逃出来军帐!
有谁会知道,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在那个发了情的野兽眼皮底下,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甚至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的凄凉和悲怆!她怎么可能眼看着噩梦重演呢!
“傻丫头,姐姐既然把你带出来,就没想过要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