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君尧身子一顿,却不打算理他,只是望着佛像那一双慈悲的眼,轻轻笑了笑。
那天圆寂对他说,心死之时,不如落发出家,六根清净。梵音之中,心就会沉寂,慢慢地不会再痛。
那时候他笑,他有初见和一双儿女,怎么会想落发出家。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少了一个人,这世界当真一点意义都没有。珑惜越来越像初见,天赐则越来越像他。他没心情看他们两个一步步长大了,心很痛,很痛很痛,若是出家能止痛,那就出家吧。再等两年,他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公子,这行为是您一时冲动,您先冷静想清楚好么?"纳兰绝道:"帝王落发为僧,历史上还未曾出现过。大家都明白帝王的责任与义务,为何您"
"你们回去吧。"帝王淡淡地开口,竟然带了一股子超然的味道,听得良辰想上去揍他。
"我的义务与责任已经尽好了,永元就算没有帝王也能安康十几年。更何况朕还没死,天赐也终究会长大,你们不用担心。"
良辰跺脚:"要是娘娘回来了,您要再还俗吗!您就不能再多等两年?"
赫连君尧抬头看着初见的灵位,低低地笑,笑得一双清眸里隐隐有了水光。
"她若是回来,朕二话不说,哪怕一身僧袍,也会随她天涯。可惜良辰,她好像不会回来了。"
他等得太累,每天在皇宫里各处都能看见她的影子,去了后陵又那么真切地感受着初见的死亡。他累了,坚持不下去了。
旁边的僧人看见帝王闭上了眼睛,于是捧着剃刀上前,由主持替这史上第一位出家的帝王剃度。
"你才不会回来了呢!我不回来,难道放你去勾引佛祖嘛?!"
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大雄宝殿门外响起。
初见爬山爬得要死了,整个人汗流浃背,难看得跟鬼似的。但是还是动作很敏捷,在主持的刀要落下的时候,飞快地脱下自己的绣鞋砸了过去!
当然,准头不太好,本来是想漂亮地将主持手里的刀给砸掉的,结果却砸在了赫连君尧的头上
帝王的头偏了偏,正好躲过了剃度刀。
众人:""
"这种时候登场刚刚好是不是?"初见单脚蹦过去,捡起自己的鞋穿上,然后蹲在赫连君尧面前笑嘻嘻地道:"多等我一会儿能死咩?爬山很累的,要不是怕来不及上来看见个秃子,我才不会爬这么快!"
帝王眼睛还是闭着的,听着初见的声音,睫毛颤抖地很厉害,却不敢睁开。
他一定是又幻觉了,就像那天幻觉初见重新从天上落下来,掉进了蜻蜓湖里一样。
头被砸了,有点痛。赫连君尧笑了笑,眼睛有些湿润。当真是小破丫头的风格呢。这样的梦多好啊,不用醒来就更好了。
"阿咧?不愿意看我一眼么?"初见蹲在他面前许久也不见帝王睁开眼睛,不禁有些好笑,赫连君尧怎么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不敢面对现实?
伸手捏了捏帝王的脸,初见抬头看着一旁还拿着剃刀目瞪口呆的主持,嫌弃地道:"离他远点,佛祖不能收他的。这是我的。"
说罢,直接扑上去将帝王给按在了地上,张嘴就咬上去。
众人佛祖:""
赫连君尧猛地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初见给压在了身下,死死地看着她。手有些颤抖地摸着初见的脸:"你"
"我回来了。"初见笑:"还认得我么?"
""
怎么会认不得,他每天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看见的都是她!皇宫理一屋子的画像是她,看着珑惜也是她,耳边响起的是她的声音,梦里看见的还是她的影子。怎么会不认得。
"我快疯了。"帝王紧紧地抱住初见,哑声道:"若这一次谁再告诉我是幻觉,我真的会疯的。初见初见"
初见鼻子有点儿酸,回抱着帝王,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我不是幻觉了,是真的回来了,不会再走。不过你再这么压着我可能会断气。"
赫连君尧连忙起身,将初见拉了起来,还探了探她的呼吸。然后眼睛便明亮如星辰,抱着初见不撒手了。
良辰和纳兰绝都成了石雕,站在一旁张着嘴没合上。
"娘娘?"良辰愣愣地喊了一声。
初见从帝王的肩膀上看向他,笑了笑道:"不用怀疑了,就是我,假一赔十,要不要来句暗号?"
曾经几人闹着玩儿,初见是给起了暗号的,以免有人易容啊什么的。现在好像派上用场了。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