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亲自挑选的人,够忠心也够稳重,平日里绝对不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她这样哭着,让他心里的不安更浓。
沈初见究竟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会不见?明知道他要回来了,难不成那丫头还有故意要躲着他的意思?
“萧云,先带人去找,城里城外都找一遍,实在不行,就给朕将整个永元翻过来找!”帝王沉着声音道。
“是。”萧云领命而去,红锦等人还是跪在地上,只顾着落泪,没有多说一句话。
赫连君尧拿着手里的枫叶,抿唇。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沈初见你个小破丫头,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既然都这样写了,为什么又要消失不见?
等他找到人,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要告诉她说到做到,写到也要做到,哪有半路偷跑的道理?
红锦跪了一天也不觉得累,只是眼泪掉干了,嗓子很疼。萧云已经带人出去找了一天了,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帝王看着那木头房子发呆,突然转头问了红锦一句:“这些枫叶是哪里来的?”
红锦一愣,随即道:“是娘娘从城外的枫叶林采回来的,娘娘…很喜欢那里。”
赫连君尧眼睛一亮,立马站起来,要往城外走。红锦只是叹息,他们找过了,枫叶林也没有主子的踪迹的。
…
叶子都要掉光了,路上铺着的枫叶更厚。赫连君尧踩在落叶上小心地走着。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红色枫叶,不禁想起那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捡叶子的样子。
他不想去细想为什么红锦的表情那么悲伤,也不想去问楚云起阻断了的话背后,红锦想说什么。他只想找到他的初见,他觉得她会在这里。
已经这么多年了,从她突然从天上落下来,落在书院的蜻蜓湖里开始,已经这么多年了。赫连君尧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第一次看见,他面无表情地用游丝缠住她的手。第二次看见,她被起床气很浓的自己给丢出去老远。第三次、第四次…他本来已经打算好的人生,突然就闯进来这么一个女子,跟白痴一样的没个边际,却总是能逗他笑。蠢的、聪明的,都是她。
她能为了食物出卖自个儿,也能为了他献上她亲自做的食物。沈初见的一生都是食物的好朋友,他是该庆幸自己比食物重要呢,还是该觉得这丫头的人生太过单蠢了呢?
偏生是这么一个人,陪他度过了这么些日子。心头的白月光都被她渐渐磨得淡了。他是有节操的人,喜欢一个人因为嫌麻烦,是不会改变的。结果被她那么蹭啊蹭磨啊磨的,最后居然老实的就把一颗心给了这小破丫头。
沈初见,你要对得起我,你可知道赫连君尧要动一次心是多么的不容易?既然你都成功地拿下了我的心,就不能离我太远,不然该怎么继续活下去呢?人没有心,是会死的。
咯吱。
落叶里好像有东西。
帝王停住了步子,低头来看。目光先是茫然,继而皱眉,低下身子,刨开了枫叶。
一支很熟悉的白玉簪,他经常见着它,情动之时亲吻初见的头发,也曾看见它耀武扬威地立在她的发间。
帝王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捡起发簪,顺着将这一片的枫叶全部刨开。
“沈初见!”
一声咆哮响彻天地,帝王脸上的血色褪尽,看着枫叶堆里安安静静躺着的初见,手突然就颤抖起来。
“你在跟朕开玩笑么?”许久之后,帝王笑了一声,伸过手去将初见抱了过来。像以前那样,他坐着,她倚在他的怀里。
“怎么会睡在这里,你是傻的么?”赫连君尧捂紧了她,伸手探了探呼吸,还有微弱的气息。
他正想松一口气,怀里的人却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可以安心了一样,身子软软地垂了下去。
“初见!”他慌了,连忙抱住她的身子,站起来便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他一定会来,你要等。
很久很久以前,初见拿这句话勉励过自己。这两天,同样也是如此。她的男人终究是没有辜负她的等待,很快找到了她,要带她回家。
这一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起伏的心跳归于安静,初见在睡梦里的意识,也终于完全消失了。
“轰隆——”天上响起了巨雷,帝王脚步一顿。
怀里的人开始冰冷了,她的嘴角还带着笑,满足的,像孩子一样的笑容。
赫连君尧愣愣地看着她,拥紧她,却好似,再也没有了生气一样。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初见,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了的,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帝王怒红了双眼,瞪着怀里的人,很生气很生气。
初见的身体无力地低垂着,被秋风一吹,更加凉得快了。
帝王抱着她,僵硬了很久,突然泪流满面。
沈初见,我一骑红尘,不是要换你在我怀里冰冷!你究竟是有多恨我,才会在这种时候留我一个人?
“啊——”一声咆哮响彻天地。
天色阴沉,很快便有极大的雨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