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吉良殿下的言辞还真是犀利啊!”长尾景虎无声的笑了笑,虽然觉得吉良义时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但这种假设也不是没有道理,武田家自天文之初北侵信浓,经历十几年苦心经营已然霸占信浓半壁山河。
现在能被村上义清阻拦多时已属不易,如果他不插手整个信浓很快会落入武田家之手,多到那时武田家合两国之力攻掠越后,以他之能也要费尽心机抵御,更不要说匡扶幕府,扬武家威名的事情了。
“……因此长尾殿切不可为小义而损大义,重用贤臣订立法度,废除守护使不入,撤并关所加强领国凝聚力方能将一国之力集于一点,近可守护一方惩罚乱国之辈,远可匡扶幕府一扫幕府衰退之势,他ri功成名就之时可归还失地武家之领地,长尾殿亦可卸甲入道于京洛名山间参禅修法,此所为岂不是大义当身之道呼?若能杀万人而救亿万人,即便清誉受损又有何不可?”
长尾景虎攥着信纸蓦然沉思良久,直到小姓提醒他该休息的时候,才发觉天se已经漆黑一片,他转身将信纸递到油灯前迟疑了会儿,叹了口气又把信笺收进书架之内,看着窗外暗淡的夜se,淡淡说道:“吉良殿下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可惜啊!越后还是不稳啊……长尾政景,我到底该如何待你呢?”
世界在迅速变化着,南蛮人的传教士来了,他们开着ri本人从未见过的大帆船来到了堺町,据说当巨大的帆船驶入大阪湾的时候场面极其壮观,那些红毛黄毛的南蛮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到处登门送礼,听说他们是来进行贸易来往的,他们打算开辟一条新航路,并且还要传教。
陪同南蛮人的是一个叫弥次郎的萨摩乡士,此人据说在萨摩犯了事逃难到南洋,结果遇到了沙勿略一行人并成为他们的翻译,接着他又很快被洗礼成为天主教徒,此次来到近畿这位教名“保罗”的萨摩乡士,用那着一口萨摩土鳖乡下腔在到处宣传天主教,这段时间他可比沙勿略要兴奋的多。
大概是第一次来到京都,也可能是怀着什么不可理解的梦想,总之他惹了许多人厌烦,尤其是朝廷和幕府的公武名门们,对这个乡下来的南蛮教徒很讨厌,偏偏他还没有那个自觉,每每陪同沙勿略出席活动就会张开嘴巴滔滔不绝的灌输南蛮教的东西,已经几次被一些崇信佛教的武士们怒目相视还不收手,因此也差点酿出了大祸。
在京都惹出诺达风波以后,沙勿略还是满怀失望的走了,他似乎对朝廷和幕府的无力感到灰心丧气,又发觉ri本对中原文明的向往和亲密,就决定离开ri本前往明国看一看,在他看来只要获得大明朝的传教许可,他们这些传教士才能获得幕府的传教准许。
这也就是所谓的迂回路线,只是他还不清楚明国正在闭关锁国,他去那里真的有用吗?沙勿略一行的教团来访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他们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承诺就失望的离开京都也毫不奇怪,对于京都的町民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小趣闻,一个微不可见的波澜罢了。
忙完坂本城的正如,吉良义时还要继续修行学习,这次学习的是临济宗的禅法,主要学习的是大德寺与妙心寺两派,妙心寺派是从大德寺分出的分支,说起妙心寺就不得不提大德寺,此时距离大德寺第七十七世主持,正法大聖国師古岳宗亘病逝后三年,大德寺主持已经传到了第一百零二世江隠宗顯,近几十年的新僧人,弃嫌五山派的守旧格式而走向大德、妙心二寺修行。
妙心寺的势力极大,比起本宗的大德寺还要强大许多,遍布六十六州数千座末寺是禅宗诸多派别里最繁盛的一支,大德寺开基是宗峰妙超大师,宗峰妙超大师的弟子彻翁义亨继承了大德寺住职,另一个弟子关山慧玄,就离开大德寺在不远的地方建立妙心寺,此二位嗣宗峰妙超的禅风,在室町时代被喻为传统备在大德,创造在妙心。
因为两派同出一源,又彼此各有不同,如同一个父亲的两个嫡子相互争夺家业一样,大德妙心两寺也是相互对立着,因为两家同在京都腹心地带,在京都活动时经常碰到一起,也促使两派的关系更加不和睦,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妙心寺压过大德寺一头,无论是已故的一休宗纯,刚去世的古岳宗亘,还是目前正在堺町十分活跃的大林宗套,都在试图扳回劣势的局面。
当然这些与吉良义时没多大关系,虽然他家祖传的菩提寺是妙心寺派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去学大德寺的禅法,许多高僧在年轻时都曾去修学过其他宗门的佛法,吉良义时虽然不想做高僧,但是也没那么多门户之见。